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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吉兵卫
--  发布时间:2010-8-18 11:02:26
--  天下怪案黄梅案

一,引子

乾隆四十九年,身为温州知府的方林,写了一份奏章,弹劾其下属平阳知县黄梅,亏空国库数万之巨。奏章到达京城,当即被军机处发旨革职查办。但此后就出现了一件怪事,一个县的最高行政长官的职位空缺了,那么就应该立即调任其他官员赴任。而且当时京城内候补穷京官多如牛毛,而平阳又是位于天下财源的浙江,按道理说,应该为这个位置抢破头才是。可怪就怪在,被吏部派任的知县金仁拒不赴任,于是另任汪诚若为平阳知县,结果汪诚若也拒绝任命。

要知道,按照当时的大清律,朝廷的任命,官员拒绝赴任的话,是有负天恩的,按照惯例,从此你的任命就得无限期的往后拖,少说也得等个三五七年才有备选的资格。当然这仅仅是惯例而已,实际上,若你不使劲使银子,那么你的仕途基本上就此就毁了。

那么为何,金,汪二人宁愿冒着自戕仕途的危险,也不愿去平阳上任呢?其实理由很简单。

第一, 平阳累年亏空,每任县令在此县都要背上好几万的亏空数额,大大的影响政绩。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没有人敢去做黄梅的位子。因为黄梅是户部尚书曹文埴的外孙女婿,还是军机大臣阿桂的义子,后台之硬,连和珅都忌讳三分。

总之,去赴任了,政绩必然一塌糊涂,钱未必能捞得着,而且还得罪了朝廷高层的两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这样的破事,换做是谁,都不会去干。

于是由一个怪事,自然而然的导致了另外一个怪事,被革职拿问的黄梅,在两年后,即乾隆五十一年,又堂而皇之的重新回到了平阳县县令任上。

于是,上到百官,下到黎明,无不悍然,黄梅此人是打不动扳不倒的。

不过就在同一年,就有人来扳黄梅了,这个人已经年近古稀,而且遇到的阻力无比的强大,最后可以说是舍命与天下百官一战!这个人就是窦光鼎。

乾隆五十一年,时任浙江省教育厅厅长(浙江学政)的窦光鼎在温州院试阅卷的时候,发现一名叫陈光鉴的童生的试卷中,有一句“黄梅时节家家苦,青草池塘处处冤”很是蹊跷,因为原句应该是“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很明显,这不是笔误,而是故意如此。其中暗喻之人,则正是这刚刚返任的平阳县县委书记黄梅。

于是窦光鼎为此特意造访了温州知府方林,从方林处了解到了知县黄梅在任内肆意妄为,大肆收刮民脂民膏等斑斑劣迹,窦光鼎当时就愤然要求方林和他一起参劾这破门县令,结果方林却缩了。要知早在两年前,方林就弹劾过黄梅,但却没有扳倒。虽然没有资料记载方林有没有被整,但我们可以从之后窦光鼎的处境,想象得出方林在弹劾黄梅后那几年仕途的艰难。所以方林不敢再碰黄梅,尚在情理之中。

不过窦光鼎却惦记起了黄梅此人。最大的原因就是番库亏空。这话要说起来就长了。要扯,就要扯浙江巡抚福崧处理闽浙两省的历年亏空举措上去了。

二,焚香还钱

番库亏空,就是指州府县所收赋税银两的番库中的实际存银,少于账面上所记载的数目。亏空历来就有,盛于康熙末年。雍正即位后使出铁腕大加整顿,亏空逐步减少。乾隆前期,吏治尚清,亏空虽比雍正年要大些,但也还算过得去。到了乾隆后期,亏空则开始泛滥,数额也越来越大。从乾隆后期的几个大案中,如国泰案,王亶望案,陈辉祖案,其中乾隆立志追查到底的最大原因就是通省的巨额亏空。

亏空怎么来的?其实很简单,就两字,挪用。一是因公挪用。比如剿匪军费、乾隆临幸的费用、公家衙门配置车辆与其他物件等等。这些费用暂时挪用下来,之后将单据上交给户部报销。但这些报销到了部里,却大多被挡了下来。理由也很简单,手一伸,先给部费,之后还要冰敬,碳敬,年敬之类的。有的不给或者给少了,那么就不准报销。即便是给足了,国库拮据,堂倌们也这里挑那里挑的,只报销部分。于是乎,报销不来的,自然就成了亏空。

二是中饱私囊。官场行事,主要是媚上。一个官员的升迁和降职与否,不靠屁民百姓,全靠上官的一句话,那么自然下面的官就只能往死里拍上官的马屁,孝敬的钱哪里来?当然还是得番库里挪出来。

其次则是自己花叉,当官为发财,发财为挥霍。做官了,红灯绿酒,买宅置地,包二奶三奶还得呷妓,平日里大手笔惯了,自己一年才几千养廉银,根本不够花。赊账可以,但催债的来了,还得打开番库还钱。

最后就是门下小吏们手段高明。任你官清似谁,怎奈吏滑如油。下面的人想尽办法捞钱,而你却毫无察觉,即便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如此,番库的银子就一点一点的被小吏们捞走了。

乾隆三十年到四十年,乾隆皇帝就开始对亏空越来越重视。尤其是全国最富裕的浙江省,亏空达一百四十万两。为了弥补巨额亏空,乾隆指派曾为布政使多年的福崧为浙江总督。临行之前,乾隆还特意嘱咐福崧,填补亏空要不露声色,不兴大狱,查出亏空数额,让州县自行还上。

其实乾隆的意思很明确,从山东到甘肃,几个省几个省的查,动静太大了。浙江的钱得还,但为了官场的稳定,不能再弄出大折腾了。

于是乾隆四十七年,福崧到达浙江,马上就彻查亏空,之后招齐全省十一府六十七州县官吏,规定以三年为期,三年内各州县自行还清亏空数额。并将此事,与闽浙总督富勒浑一起联名上奏给了乾隆。皇帝很满意,一切很顺利。

但仅仅顺利了三年,眼看期限将至,却无一州一县能按照承诺填补完亏空的。如此福崧就陷入了尴尬境界。是他向皇帝拍的胸脯做的保证,不动大狱,三年内还清亏空。可眼下还银子的没几个,追究起来,下面官员法不责众,乾隆第一个要敲的还是当年说大话的福崧的脑袋。

于是福崧急得上蹿下跳,连连叹息:“上下何以不能同心同忧!上下何以不能同心同忧!”

这个时候,学政窦光鼎和蕃司盛住跳出来了,主张痛下杀手,先拿亏空最多的几个州府下手,勒令还钱,不还的话,劾参到京城,革职查办,抄没家产!杀鸡给猴看,其他的州府自然乖乖的还钱。

但福崧没有答应,一来他是老好人,全省上下一团和气,且他谨记乾隆要他不要兴大狱的祝福;二来他心知肚明,浙江的亏空远不止当初他上报的一百四十多万,要动起真格的来,朝廷钦差一到,去几个州府一查就查得明明白白。

既然拒绝了窦光鼎和盛住的提案,那么好歹得做点什么。福崧也算古今一绝,想来想去,想了个好办法。

乾隆五十一年春节刚过,大年初一这天,福崧携按察司、布政司、盐茶河粮各道及十一府七十六州县官员,在浙江巡抚办公大堂内,面对高挂的神像,各自焚香参拜。福崧手握誓词,全体官员立誓,保证齐心协力全力填补亏空!

窦光鼎将誓言扔在地上说福崧既然“大权在手,何需立誓?”

福崧倒出了他的苦水:“不立誓,两司道府仍然阳奉阴违,收受属下节礼馈赠,州县供奉不暇,浮费无度,哪里还能弥补亏空?没有办法,只能出以神道设教,或许还能激发天良,上下一心把亏空弥补上。”

福崧的难处自然有,不过拜神还帐的事,也亏他想得出来。你不使出杀手锏,谁会怕你?既然你活人我都不怕,我凭什么会怕那死的木偶?当真立个破誓就能还钱了?还有,官体何在?谦郡王说得好:这是官场,还是帮会?

焚香还帐的事,很快就被窦光鼎捅到了乾隆那。乾隆是又好气又好笑。福崧如此迂腐,很难再指望了。于是做了以下几步。马上提窦光鼎为吏部侍郎衔;再派出户部尚书曹文植赶赴浙江,查出亏空一事。

怪事却又一次发生了,曹文植跑到浙江一查,写报告给乾隆,说浙江一百多万两银子一早还得七七八八了,现在还差三十三万两银子没有还上。

原来已经还了一百多万两了呀,乾隆松了口气,福崧你怎么不早说。

但窦光鼎不干了,马上上了一道密折,而正是这道密折,拉开了窦光鼎与浙江同省官员包括三位钦差大臣之间战争的序幕。


--  作者:吉兵卫
--  发布时间:2010-8-18 11:0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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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个黑洞,慢慢填


--  作者:trytry
--  发布时间:2010-8-18 19: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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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当初亏空的是江宁织造的番库?然后康熙给政策补亏空又没补,所以被老四给拿下了?
--  作者:浅井亮清
--  发布时间:2010-8-23 9: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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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你官清似谁,怎奈吏滑如油


--  作者:房斋
--  发布时间:2010-8-23 11: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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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光鼐吧?我说这名字看着这么别扭
--  作者:吉兵卫
--  发布时间:2010-8-29 1:3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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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待休整,编辑之。我果然是个很严谨的人啊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8-29 11:20:01编辑过]

--  作者:吉兵卫
--  发布时间:2010-9-20 1:2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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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奏折交锋

乾隆五十一年五月初,乾隆皇帝坐在养心殿上,对着手里的两份奏折发呆。这两份奏折是同一天到达,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浙江。并且都是出自身乾隆钦定的在浙江查案的钦差大臣,一个是曹文埴,另外一个就是窦光鼐。

是的,三月份的时候,窦光鼐还仅仅是一个浙江学政,但仅一个月的光景,就摇身一变成为了钦差大臣。其中曲折却是颇有些风味。

乾隆五十一年,当得知福崧拜神焚香之事后,震怒的乾隆皇帝先免除福崧浙江巡抚职务,由伊灵阿担任浙江巡抚,同时派出尚书曹文埴、侍郎姜晟前往浙江询问福崧。等到曹文埴等人到达后,福崧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明明白白的回答钦差:“省内亏空已还一百余万,仅欠库银三十三万有奇。”曹文埴等人很快查点番库,核对账目,与福崧所说并无很大差距。于是一封调查报告的奏章上报道了乾隆面前,让乾隆松了一口气。福崧在浙辛苦经意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回京述职,然后调任山西巡抚吧。

但不久,乾隆却收到了另外一封来自浙江的奏章,这份奏章是装在一份黑匣子内,有封条封好,上面写着二字“密折”。

这封密折是由浙江学政窦光鼐发出的,没有经过军机处,直接进入大内送到皇帝面前。这就是清朝皇帝与地方官员直接秘密通信的密折制度。

当乾隆打开窦光鼐的密折后,不由大吃一惊。密折内将福崧与浙江同省地方官如何周转银两,如何虚填国库,如何虚报国库亏空数额欺瞒钦差等事一一道明,并说明了亏空难填的缘由。下官贿赂上官,上官索贿下官;于是上官借可以替下官暂缓或接触亏空填补之由大肆索贿,下官则借着上官索贿的把柄大肆掏空番库,不但亏空还不上,还变本加厉使得亏空数额有增无减。接着还点出浙江最厉害的三个县嘉兴、海盐、平阳各自亏空数额风闻已经超过十多万。乾隆看完后在折子上写下朱批“皆公正之言,已有旨谕矣。”

接下来,震怒的乾隆做了两件事

一是马上对相关人等进行质问,下旨命已经卸任回京后候旨的福崧对此事必须明白回奏。同时接到旨意要明白回奏的,还有已经调任两广总督的前闽浙总督富勒浑。

同时发旨给尚在浙江的钦差们,训斥曹文埴,姜晟和伊灵阿不能核查清楚,“难免有回护瞻询,就案完事之意。”命令他们再次彻底核查番库亏空数额,尤其是窦光鼐提出的嘉兴、海盐、平阳三县,一定要核查个明明白白。

二是将窦光鼐的密折,通过军机处由廷寄方式,六百里加急向全国各行省明发。同时命窦光鼐与钦差曹文埴一起共同审查亏空。正是这一任命,使得窦光鼐自此不再仅仅是学政身份,而是和曹文埴一样的钦差大臣。在此之前,他仅仅只能靠风闻发发密折,想要去核查番库,一个小小的县官就能一句话讲你顶回去。而有了乾隆的任命,他便“有了调取案卷、盘点仓库、指挥牧令胥役、亲自核查口供等切切实实的权力。”

由此诸君一定会有一个疑问,既然窦光鼐上的是密折,所言皆是风闻,为什么又要明发出去呢?乾隆此举,难免有人向你告密,你却将告密之人出卖之嫌。

这却正是乾隆的高明之处。凭着多年的政治嗅觉,浙江亏空添补一百多万两的事情乾隆皇帝对之半信半疑。或者说是他愿意相信,而多年的经验却又告诉他不能相信。但钦差已经派去了,人家也查了,毫无半点破绽,乾隆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在此时,老戆头窦光鼐上了一道密折,给了乾隆皇帝一个最好的借口。你不是说补上了么?人家说你没补!不信?给你看,这是人家是告密信!

乾隆的目的,就是要再次彻查打消自己的疑虑,让浙江的番库欠银实实在在的填补入库,让国库真正的充实起来。如果真如窦光鼐所说,那么这一拨呼延圣恭的奴才们则统统的收拾了,再派人去重新办差,将亏空补回来;如果窦光鼐是胡扯,曹文埴等人所言切实,那么也好办。窦光鼐只是一个爱惹是生非的戆头,让他当替罪羊,打发了便是。

自然,乾隆此举将窦光鼐一下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个老戆头这一次面对的不再是以往的刑部宰白猪,也不是京郊皇族圈地,而是在挑战整个国家官场制度下通认的潜规则。牵连其中的如钦差曹文埴,如巡抚伊灵阿以及浙江省大小百余官员,无不对其切齿痛恨;没有牵连其中的其他百官,则对这个视这个老头为异类,对其厌恶不已。此时的窦光鼐已是众矢之的,已经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孤臣。

此事一发,脸面上最挂不住的,就是钦差大臣曹文埴和新任浙江巡抚伊灵阿了。奉旨赴浙核查番库的是曹文埴,核查后上奏已经还款百万的是曹文埴与伊灵阿联名。就在此之后,窦光鼐一道密折上去,把曹文埴等人所说驳了个一无是处。无益于给了曹伊等人一个响亮的耳光。自然,恼羞成怒的曹伊二人一定会给予窦光鼐最有力的反击。

在这之前,要先说下浙江的番库到底有多少银子?亏空到底还上了没有?答案是没有。

那么曹伊等人说谎了没有?答案还是没有。

其实道理很简单,亏空无法还清,但钦差来查,番库却摆满了银子。所谓上下一心,蒙混过关。将番库仅有的存银,以及能够挪借的银两整合起来。随时支援各个州县空空如也的番库。钦差大臣们悠哉的来了,先查杭州的,番库满满的。那么明日再去查温州的吧。当日,杭州番库的存银就运出了大部分到温州,温州知府再下放到各个县。第二日钦差派出吏员去那一查,还是满满的。钦差行程,地方官员清清楚楚,即便银两不够,也可以先打好招呼,地方上州县官吏为自己前程,借也好骗也罢,自然都会想法过关。

此类把戏,不仅地方官员,就连来查的钦差大臣,也心知肚明,碍于层层叠叠的人际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由此,上至钦差,下至县令,顺利交差,皆大欢喜。唯独皇帝老儿蒙在鼓里。如此各自有政绩,各自升官发财,岂不美哉?

偏偏就有这么一个神经病,放着好好的官不做,突然杀了出来去皇帝了告了黑状。不但坏了一省官员的好事,还让钦差们颜面无存。钦差们的恼羞成怒是可想而之的。

就在四月十二日,曹文埴等人接到乾隆的圣旨以及窦光鼐密折的抄件后。仅两天时间,文植等人拟好的奏折就通过加急发往京城。

曹文埴等人没有辩驳,也没有怒斥窦光鼐一句话,他们就拿窦光鼐所提的嘉兴、海盐、平阳三县开刀,明白回奏,“嘉兴亏空三万九千七百两;海盐亏空四万四千五百两;平阳县则更甚,其库帑、仓储总数加起来还不到六万两,现存银二万二千四百两、谷三千余石。以上三县现经清查,均无亏短数逾十万之事。”

这些数额,都是曹文埴会同户部司员一起核查的,压着浙江户部司与钦差双方的印章,整整齐齐的交到了乾隆的手里。这样的东西,在官场中,就是铁定的事实。由不得乾隆不信,就算不信,乾隆也无法回驳。

果然,乾隆皇帝接到曹文埴的回奏后,态度软了许多。但并没有完全打消乾隆的疑虑。官场过场形式性的公文,他见得多了。他还不满意,他不但需要曹文埴再次将数额查清,同时也在等窦光鼐的上奏,如果窦光鼐所奏与曹文埴一致,那么他就可以放心了。

于是就出现了上面开始的那一幕,在四月二十七日,曹文埴与窦光鼐在同一天发出了奏折,在同一天送达京城,敬呈到乾隆皇帝的面前。

两份从同一天同一地点发来的奏折,所奏内容却截然相反。

曹文埴折内称:“派出户部司员王庆长、清安泰等人在诸州县查访,浙江全省十一府所属七十余州县总计应存库银、谷价除已解省库各项外,今实在亏缺银二十七万二千一百余两,与原任巡抚福崧册报弥补未完银三十三万二千余两有减无增”“尚不至有全无弥补及亏缺转增之处。”

窦光鼐的折内则称:“经实地访闻,仙居县亏空近万,后任刘县令不敢接收;

黄岩县亏缺仓谷五万九千余担,前任许县令交代空仓,谷价全无;

乐清县前任病故,亏缺二万,后任侯知县不敢接收交代;

桐庐县亏缺二万二百十七两,交与后任杨知县;

青田县亏缺二万,后任邱知县未能弥补;

最奇的是永嘉县,按试温州时昼夜听得量稻入库的喧嚣之声,原来是当地绅衿借稻谷给前任席县令以备上司的清查;

更严重的是浙省南端濒临大海的温州府
誓属平阳县,县令黄梅在任八年,挥金如土,借亏空之名,勒派绅荔民,却不肯弥补亏缺,现因丧母离任,接任知县李大鼎因仓库未黑经盘查,不敢接收交代--以上情况多得自后任县官和暂时代理县事尚未接收仓库者。”

但窦光鼐做风闻上奏的御史太多年岁,已经习惯将所风闻之事上报给皇帝。所以,在他摆出的事实奏报之后,他又画蛇添足的加上了一些内容,如“仙居知县徐延翰监毙临海县生员马寞,大干法纪;平阳知县黄梅母死演戏,殊非人类;藩司盛住上年进京,携带银两动以万计,上司不检点,下属州县亏缺何能弥补,外间啧有烦言;原任闽浙总督富勒浑前往新任两广总督时,一路上下供应浩繁华侈,门下家奴索要门包成百上千”等等。这类蛇足,成为了窦光鼐之后的致命伤。

面对着这内容截然相反的两份奏折,乾隆皇帝无法抉择,他所能做的,就是都不相信,在百官之中选一个他最相信的,派往浙江帮他查个水落石出。这个人,自然是非军机大臣大学士阿桂莫属。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9-20 1:28:39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