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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回填老坑]日本武士千年談
北條流雲庵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头衔:北条家督从五位下左京亮
身份:城主
言论:1826
入籍:2003年11月2日
发贴心情
[回填老坑]日本武士千年談
这篇是好几年前,机缘巧合下准备帮一个编辑朋友写的一套书稿。结果那家伙后来跟他老板搞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意气之争跑了。他的继任者又在关于书的附图上跟我GGYY个没完;其实也不能怪对方,台湾对于著作财产权的保护力度很强,一些能避免的麻烦总是要避免。于是那时候便拿来自家张贴应付应付检地。之后没检地了,也就一坑好大坑的留在那里没日没夜的晒干阴干。

这篇的创作用意跟联盟主流的史学文章不同,不想多着墨于艰深的历史考证,只想以说故事的方法让多一点刚刚接触日本历史的人对这个东西更加有兴趣,也更有一个稳固的基础概念。毕竟对阅读历史有兴趣的人真的不多了,再加上是具有仇视因素的日本的历史,实在很不容易拓展阅读群。套句当初老马检地评分说的:「我很欣慰再有对日本史产生兴趣的新朋友找资料的时候,多了一个可以给他/她推荐阅读的科普性作品。」。感谢老马的鼓励,那么就以「科普性」做为全篇的核心目标。

有任何谬误之处,还请有瞄到的朋友不吝指正、赐教。说不定就因为这些指正,让这篇还能以后有机会拿去出书换点伙食费呢!

另,填坑是需要勇气与觉醒的,尤其是好几年前的大坑……………



卷一 武士时代的黎明

第一话
庄园制的兴起与武士的起源

源起
一般我们只要一提到「日本武士」这个词,头一个脑子出现的画面会是什么?年纪大一点的可能会出现「时代剧」里面那些身穿粗麻编织的武绔或者像是「浴衣」的连身「水干」,足跨木屐或者草鞋、腰间插了两口大小双刀,满脸胡渣与一头稻草般的乱发上还倒竖着一根发辫,一言不合就拔刀乱砍扬长而去的浪人剑客。
[图一]
[图二]

年纪较轻的可能会想起SNK的名作「侍魂」里面「霸王丸」与「橘右京」这些角色,也有可能马上就联想到和月伸宏的那篇「神剑闯江湖」里身怀「飞天御剑流」绝技的幕末剑客「剑心」。现在更有可能想到的是光荣(KOEI)在「战国无双」里面出现的那些如「真田幸村」、「本多忠胜」,以及卡普空的「战国BASARA」里面的「伊达政宗」、「上杉谦信」等日本战国时代真实有过的大名与武将。
[图三]
[图四]

当然也会有人会认为「武士」就跟奇幻小说里面那些西洋风味浓厚的「骑士」、「剑士」以及我们武侠小说里面的那些各派武林高手一样有着高强的武艺与一颗正义之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四处的斩奸锄恶甚至降魔除妖来保护弱小的平民百姓。而且每一个人都受过最严苛的训练,能够承受最大的苦难来完成最传奇的功勋。
[图五]

不过笔者在这里必须很不识相的「泼冷水」来告诉各位───「NO!」;日本的「武士」才不是这样子的(其实西洋的骑士与中国的侠士也不是这样子的)!这些不管是小说也好电影也好,或者动漫画与电玩也罢,这些所呈现出来的「武士」都是被以「美形化」、「可视化」为前提所重新塑造出来的,与真实历史上「真正的」武士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之远。
[图六]

那真实的日本武士是什么?

日本的武士,按日語訓讀發音為「さむらい」(SAMURAI)漢字寫為「侍」。其原本最早的發音為「さぶらい」(SABURAI)漢字亦為「侍」。鎌倉時代以後也多以訓讀稱為「もののふ」(MONONOHU),漢字就直寫為「武士」。其它相關的名稱還有以音讀為主的「ぶし=武士」(BUSI)、「むしゃ、ぶしゃ=武者」(MUSYA、BUSYA)、「ぶじん=武人」(BUZIN)等等的用法。

奈良时代中期至平安时代前期所指的侍,是皇族与贵族的贴身侍卫。武艺不全然是他们所必须专精的项目,因为他们主要的工作是随身照顾这些皇族与贵族的生活起居。举凡侍奉、看护与各项杂务等等都是由这些「侍」来维持。所以是属于万能型的高级侍从,跟后世所指的那种「侍」有很大的区别。

平安时代中期开始,由于贵族政治的腐化以及因频繁之天灾发生所导致的治安严重败坏进而叛乱接连蜂起;于是,原来斯文有礼的侍卫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专精各种武艺,纵横各地战场上的凶猛武夫。凭借着他们无比的悍勇武艺与过人的巧诈谋略,利用着一次次的动乱所造成的良机,终于得以代替了那群糜烂且无能的古代贵族势力统治了日本近千年之久。

粗略计算的话,从承平五年(皇公元953年)爆发的「承平天庆之乱」为始,一直到元和元年(公元1615年)的「大阪夏之阵」为止,整个日本可以说是几乎长期处在动乱之中。虽然期间也有过连续数十年短暂的和平时光,但是也有那种像是南北朝时期六十余年的对峙交战,以及自应仁大乱后开始的百余年战国乱世。也更别提在这么长的时间中那些多如牛毛的小型叛乱动荡与农民暴动事件。当然这个横跨日本历史上从中世纪到现代约近千年的时光里,所有重大历史事件的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武士。

武士乃至于武士阶级以及武家政权(即以具有武士阶级之身分为国家政治管理者的政权)的出现,是与日本古代(中世纪以前)的土地制度与国家结构脱离不了关系。

一般而言,在奈良时代(约公元八世纪)以前的大和时代(约公元四世纪-七世纪)的日本是个由氏族集团联合起来统治的国家。目前许多的日本学者都认为,大和王朝是以大和朝廷中的王族为主,联合许多有实力的氏族所组成的国家体制。在朝廷之中是由那些身分较高的氏族所组成的贵族阶级与大和朝廷之大王(也就是日后之天皇)共同掌理国家政治,在地方上则交由地方上自古以来具有传统势力的氏族来掌理。

相对于日本来说,其它的古代文明国家的国家制度的大略演化过程通常都是氏族部落>城邦国家>封建王权>中央集权这种的演进过程。然而日本却是在七世纪时藉由「大化革新」(大化元年,公元645年)的机会,向当时国力强大且具有高度文明的大唐帝国大量的复制了先进的中央集权政治之国家制度。因此由这种老旧的氏族联合的王权国家一跃而成为中央集权制的国家。不过在不久的将来,将会逆转以上所说的国家制度演化过程,由中央集权国家转化为封建割据的国家。
[图七]


分封统治的温床-公地公民制
大化革新后的日本依据由唐帝国所引进的「租庸调法」为主体,重新制定颁布了各种新的律令,形成了一个以「律令」最高统治准则的中央集权型国家。藉此律令制度,开始明确划分了地方的行政区(分国)与建立由王朝直属支配的军事力,也以此来重新建立土地清册以及整理人口户籍,将本来是由氏族所支配的土地与人民百姓转由朝廷所支配,同时也进一步的统一了全国的租税收取制度。真的让日本成为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全国的土地与百姓通通都是「朝廷所有」的国家。
[图八]

然而随着历史的运转,律令所采用的公有制这种违反人性中最强烈的私有特性之制度很快的曝露出种种的矛盾点。随着天灾频繁与人为灾祸丛生,各地的农民纷纷抛弃了所属的公地「口分田」四处逃亡。
[图九]

逃亡───要农民不逃亡也很难。因为在公地公民制之下,除了收成绝大多数归于国家之外,农民还要贡献布疋或丝绢等物,也要服由朝廷中央所直接下令征调的劳役与地方国司所派任的劳役。

除此之外,农民也必须被征召成为「健儿」入伍服役。虽然入伍服役的农民可以不用服各种劳役,可是从军时的各种装备与食粮必须自行负责,国家不另行负担。于是就产生了谁家男子去当兵,谁家就保证破产的荒唐现象。

加上后来奈良时期至平安初期连年对关东与东北地方的虾夷人的大规模征战,导致不得不将征招农民入伍充当「健儿」的次数以倍数之量大幅提高。日本近畿与中西国地区的农民人口因此原因严重下降,连带使得粮食生产力大幅衰退。

不断循环着上述的恶化因素下,农民注定要「一头牛扒好几层皮」,因此这些可怜的农民百姓终致被迫弃离自己原有的家园展开逃亡。

当时公地公民制之下所颁行的「班田收授法」(白雉三年,公元652年起始施行),是以每六年为一「班」,逢六年一班之时的那一年为「班年」。这时每个年满六岁的平民男女都可由国家「班」得约十一公亩的「口分田」。

班年时,除了「班」给适龄的平民男女「口分田」之外,也将已经死去的平民男女名下的的「口分田」收回,再转「班」给其它适龄之平民男女。

除了「班」给平民耕种的「口分田」之外,还有赐予贵族与朝廷官吏的「位田」与「职田」以及由寺院或神社所支配的「寺田」、「神田」。以上五种班田外尚有「功田」、「赐田」两种。功田是赠予对国家有功劳的贵族官吏的恩赏田,赐田则是赠送给寺院或神社的恩赏田。

也就是说,贵族官吏等除了有自己规定外的位田职田之外还有额外增加的公田,而寺院神社则是有赐田这种额外的田地。事实上,这是将以前氏族之私有地与私民收归为国家公有之后的一种变相的补偿。

当然,额外增加田口的这些「功田」与「赐田」可是一点都跟一般耕作「口分田」的农民沾不上边,也是这些一般农民到死也都别妄想的东西。

由于贵族官吏所拥有的「位田」、「职田」以及寺院神社所支配的「寺田」、「神田」基本上是要向国家缴纳租税的,但是为其耕作的农民却被视为是贵族官吏以及寺院神社的「法外私有民」,所以不需要纳调服庸以及入伍服军役。因此跟持有口分田的农民比起来,可说是「少扒了好几层皮」。当然在生活的压力上轻松了不少。
[图十]

人性通常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之后就求「多」,等到「多」了之后就求「更多」。这些拥有私人田地与农民的贵族官吏与寺院神社的主人也是血肉之躯的凡人,因此也逃不过上述所说的人性法则。

于是这群拥有特权的阶级开始大量兼并土地,无论是正当的由朝廷收领或是见不得光的巧取豪夺,这群特权势力无所不用其极,很快的将全日本过半的土地为他们的私有财产,也将公地公民制给一步步的推落毁灭的深渊。

尤其当「三世一身法」(养老七年,公元723年)与「垦田永年私财法」(天平十五年,公元743年)等为了挽救公地公民制全面崩溃的法令出现后,这种制度的绝命大限也就到来。

原本这些追加制定的律法其原始用意是有限度的承认部分土地为私有地,然后限制其它的公有地不得私有化来挽救公地公民制的全面崩溃。谁知实际的成果非但不能加以挽救,反而像是要踩煞车结果踩到油门那样,让整个公地公民制更加飞快的撞上名为「必死」的那堵墙。

因为开了「承认土地私有化」的这道大门,等于就是给「土地兼并」增加了无数的良机,这些本来就拥有私田私民的特权阶级这时可以正大光明的使用各种手段来收购那些一般农民的私有田。况且无论古今不分中外,「特权阶级」与「投机钻漏洞」就像是一对双生子,有了其中一个,就肯定出现另一个。
[图十一]

这些加速扩张的特权阶级之私有地也不怕没人耕种,因为大量逃亡的农民早就被这些特权阶级给吸收到自己的私有田下成了私民。他们为这些逃亡的农民准备了免费的农具、粮种与住所,以免服繇役与军役来作为香饵,大量的吸收这些本以为没有明日的农民。

况且在日后还有更多有私有地的农民也纷纷「带田投靠」,更是让这种状况雪上加霜。

庄园私有地制的兴起与寄进庄园、国衙领
虽说这些特权阶级向这些为他们耕种的私民所收取的农租不见得比以前这些农民还在耕种公有地口分田时来的轻,甚至还要重;但是其好处是农民们不用纳那高量的「调」,也不需去服过多的劳役与那个会搞到破产的军役。
[图十二]

两者弊害取其轻,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何者对自己是最有利的,于是无数的农民纷纷抛弃口分田而投向特权阶级的私田。也因此在延喜二年(公元902年)最后一次施行班田后,公地公有制宣告寿终正寝。私领土地的庄园制则顺势取而代之。

当那些特权阶级的私田逐渐扩大时,这些被他们统治的土地上都有一个称为「庄」的集落建筑。这个「庄」的作用是平时用来作为囤积粮食与管理该土地与农民的中心点,遇有灾乱的时候则成了集中兵力做为地方上备战的重要据点。

同时这个「庄」也是该地区的法定持有者(或名义上的所有者)所委任的管理人之驻在所。而这些庄就是所谓的「庄园」的前身。等到庄园制蓬勃发展时,由「庄」的周边延伸至所属的田地都以木栅隔墙来圈地围起,因此就正式由律令时代的庄地私田演化成「庄园」。

平安中期庄园制已成为常态后,许多庄园的所有者纷纷将自己所领之庄园土地「奉献」给中央朝廷内的有实力者,诸如出身自摄关家藤原北家一族的大臣手底下来确保自身庄园领地的合法性与所有权。

而这些接受奉献的贵族都将这些庄园的管理工作再委任回给那些奉献者,令他们成为所谓的「庄官」,保证那些「庄官」对于该地的统治权。这种名义上是「献出」实际上是「获得更多保障」的手段就称之为「寄进」,故而史学上将这类型的庄园则统称为「寄进庄园」。

平安中期以后全日本的大小庄园有近半数都是这种寄进庄园。这些寄进庄园在当地的实际统治者称为「领家」,而居住在京内的名义上之统治者则是称为「本家」。这些庄官(相对于本家被称为领家)完全的统治着整个庄内所有的农民以及其经济与军事力量。每年只要固定的上缴数次约定好的稻粮收成(称为年贡)给本家,就能年年收到本家所颁发的委任令。

因此只要领家按时缴交年贡无误,那地位就能永久的保有下去。这样一来便使得庄官一职成为一家私有得以世代传承。而这正好也是让地方上的逐渐兴起的豪族势力开始有了稳固发展的重要环境。

本来在特权阶级的私田在过度到庄园的这段时期时,这些土地的拥有者还是得按其土地之收成来缴纳对朝廷的赋税。不过当庄园制度成形之后,这些拥有庄园的「本家」就开始利用各种借口来取得「太政官符」或「民部省符」给予「领家」。有了以上这两种官符之后,该庄园就具有不向朝廷纳税的特权,以此称之为「不输」。

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的以诸般理由来让朝廷官吏吃上闭门羹,将他们通通挡在庄园之外不得入内执行各种的公权力,于是庄园内部的审判生杀大权和军事权都由庄官所掌有,这则是称之为「不入」。

于是就在这一「不输」二「不入」之下就让这票庄官们成了具有名符其实的封建领主。庄园,就成了他们家族代代所有的私有领地。

除了上述的寄进庄园之外还有另一种庄园是由地方上的分国国司(分国为律令时代的开始的地方行政单位,相当于唐宋的「道」与明清的「省」,国司即该分国的最高行政长官)所掌有的「国衙领」。

这种「国衙领」的庄园之形成有别于先前所说的寄进庄园。基本上这些国衙领是由原先未被并吞为贵族私人庄园的的那些「公田」所形成的。领内的粮产收支与领民的司法审判还有军事指挥全都掌握在国司的手上。国司在任内可以任意支配这些权力。

从班田制崩溃之后,朝廷就不再将田地「班」给适龄之平民男女,而是以「包租」的方式「租」给具有实力的与财富的农民地主或者地方豪族以保证能够收取到稳定的税租。只要每年向朝廷缴纳承租之年贡无误,那就可以年年不间断的「续租」。

这些具有实力的农民或豪族都在其承租地上建筑防御的土垒木栅作为与他人的区隔与对抗盗贼之用,这便称之为「堵」。所以这种承租而来的田地就被称做「田堵」。

而他们会在每年所签订的契约签押上自己的名字,因此这些田也称之为「名田」。由此来由,故而这种制度就被称之为「田堵制」或「负名制」。这些实际签订契约的有实力之农民或者豪族是理所当然的庄官,不过他们不被称为庄官而称「名主」。

手中握有很多名田的被称为「大名主」(略称大名),名田较少的的叫做「小名主」(略称小名),也有部分地区称之为「庄主」。本来这些承包手续是由朝廷派且专人到各地方进行办理,后来就将这种名田承租办理事务委由各国国司来担任,因此田堵制的名田庄园就成为了国衙领(也就是地方分国所直接管理的庄园领地)。

而先前所说的「大名」一词在日后则逐渐转化成那些拥有领土、臣民、武装军力的封建诸侯之专属名称。
[图十三]

由于国司一职是会随着任期而走马换任的,所以在国司的任内都对这些名田进行搜括。而这些脑满肠肥的国司们也为了方便起见,都会任命该国内一些实力或名望较高的大名主与小名主担任郡司或乡司替国司收取税金。

如此一来,下个上任的国司便可以不费力的在新就任之国开始进行搜括。而换到其它国去的国司则也可以享受到这种前任国司所留下来的「便利」。

如同寄进庄园一样,这些大小名主们藉由上头的国司或其私人管道取得太政官符等官权文件而得以「不输不入」,同时掌握了名田内的经济、军事以及审判权。

也就是说,该缴给国家的税收一率当作没看见,而这些本来该缴的税就通通转变成奉献给国司的献礼。到头来其结果就是肥了各国国司与这些名主,而国家的财税收入则越来越虚弱。因此这种制度更加让已经拥有地方实质统治权的豪族名主们获得更大的发展自身的实力,让他们的统治地位牢不可拔。

平安末期后,由于把一个分国当作该国司私人领地的「知行国」制度的逐渐发达,国司多半不再前往任地直接管理国衙,改由该国内的各名主中挑选出实力较佳影响力也较大的人或者由国司自己的亲族担任「目代」前往治理。

这时统一由这些目代进行分国内的各项税租的收取与国衙领承包业务,这些人就被称为「在厅官人」。国司有了这些在厅官人的代劳服务,就可以舒舒服服的不用远离京都了。

可如此一来这些在厅官人们初期先是有国司所赋予的行政权与征收权在手,很自然的逐渐扩张起权力而具有军事权与审判权了。甚至最后牢牢的掌控其辖内所有国衙领的大小名主,成为了分国的实质上之统治者。

养虎为患的后果就是反客为主,后来国司们要在地方上执行任何的权力,还都得看这些在厅官人的脸色才行。于是到了最后,国司这种朝廷官派的地方行政官完全被架空权力,成了一个空头的官衔而已。

通常一个分国内并不限定只有一个目代,都会依照该分国的地理环境或者辖下的郡、町的分野而会有好几个目代同时存在。因此一分国之内的在厅官人就会有数个以上,面积大、人口多的分国甚至会有十多个以上。
[图十四]

前面所说的寄进庄园之庄官与田堵制名田之名主以及在厅官人他们原始的出身很复杂。有些是农民之身分但并吞了许多农地而壮大起来的富农地主,也些则是当地自古以来就传承下来的豪族领袖;当然也有被派遣到地方上来有着特殊权力而在地自行营生的皇族与贵族后代。除此之外还有该国国司上任时候所刻意培植起来的亲属家族。

这些人在确保了自身在庄园的统治权后就开始了未雨绸缪起来;一方面也是因为地方上的盗匪流寇横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要强化自身在地的权威性,更重要的是要并吞邻近的他人土地或防止被他人所并吞。因此这群庄官名主们没有不积极培植自身家族之军事武力的,故而这些家族经过了几代以来的生息繁衍不断的扩张之下就成了最原始型态的武士集团。

武士团的结构与武士的家族
日本的武士团与武士的家族(以下用「武家」来略称)之关系可以说是一体两面不可分割的,而其中的结构又颇为复杂。所有的武家都会以血缘、婚姻、宗族、地缘等关系来跟其它的武家来结合成一个武士团。武士团又依其大小之别而规模有所不同。大的武士团之下拥有许多具有附庸性质的中、小武士团。所以现在先假设一个例子来帮助解说。

某地的豪族「越智隆信」有两个弟弟「兼秀」与「益秀」,自己则生了三个儿子,长子「隆朝」、次子「隆兼」、三子「隆泰」。这三个儿子除了长子「隆朝」之外,次子「隆兼」长大后分得土地另行成家改姓「河野」,三子「隆泰」也一样分得土地成家改姓「大井」,两兄弟各自都拥有依附自己的部属家族而组成的小武士团。
[表一]

而「兼秀」也生了三个儿子,除长子之外另外两人也都分得土地与拥有由各自属下家族所组成的小武士团,「益秀」这方面也跟两位哥哥完全相同的状况。另外「越智龙信」手下有四个重要的家臣(或称「家来」),分别是「江田信家」、「稻森孝信」、「井原信辅」、「高野宣直」。他们各自也拥有土地与其直属的小武士团。

以上面这个例子来说,「越智隆信」就是一个由许多小武士团所组织起来的大武士团之当主,「兼秀」、「益秀」、「隆兼」、「隆泰」等与「越智隆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便称作「一族」或「家子」、「一门」,而「江田信家」、「稻森孝信」、「井原信辅」、「高野宣直」这些无血缘关系的家臣便称做「郎党」或「郎从」。

另外,「越智隆信」到他的长子「隆朝」这一家称为「本家」、「宗家」,其它有血缘的那些如「兼秀」、「龙兼」等人各自所统领的家族被称为「分家」。「越智隆信」这种「本家」的家长称为「总领」或「一门总领」,而「兼秀」、「龙兼」这种分家家长则是称为「庶子」。
[表二]

而规模庞大或出身家世高贵的武士团首领还会被称为「武家栋梁」,尤其是像「源氏」与「平氏」这种日本史上最早也最大的军事贵族之首领都被这样称呼。

除了这种由上至下的直系血亲与臣从所建立的关系之外,还有因婚姻、收养等而结成的横向亲属关系也是构成一个大武士团的重要要素。因此日本武士团的组织结构,看上去就是一幅联系线复杂交错的树状分支图。所以当某个大家族所组成的武士团中的分家被其它外人家族的武士团给攻击之时,「一门总领」就有责任带领自身以及其它的分家武士团───也就是所谓的「一族郎党」来抵抗。

「一门总领」有任何命令发布下去时,所有的分家也要马上动员响应。上对下有保护、救济的责任,下对上则有服从、效忠的义务。所以有个观念就是「我的君主头上的本家君主才是我最大的君主」,这跟欧洲中世纪那些封建领主与其各自旗下附庸间契约化又缺乏横向连结的松散无联系之关系是差很多的。也因此各自造就了日后欧洲文化中的「服从契约精神」与日本文化中的「效忠义务精神」。

因此先前所说的那些庄官也好名主也罢,就是按照这种模式将自己的势力不断的扩大出去。所以庄园制度确立之后,地方上的豪族势力往往会因为一点点小纠纷而不断扩大事端,最后变成了除当事两者之外还牵连数十个家族都因此而卷入战斗的大冲突。

这种现象延伸到后来的室町时代特别明显也特别强烈。交战当事的两方各自把兄弟叔伯甥舅等亲属家族还有各自的同盟家族通通一块拖下水,一打起来就真的搞成了烽火遍地无法收拾的惨剧。像是引发战国乱世的应仁之乱、陆奥伊达家内哄的天文大乱等等变乱都是最好的实证。


之前所说的寄进庄园,在京的本家有时会提拔在地的领家中年轻子弟入京担任本家的侍卫武士或是推荐为皇宫的警戒卫士。再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举荐其中有能力者回到地方上去成为追捕使或押领使这类的缉捕官让他们名正言顺的拥有治安维护权与军事调动权。

再加上有不输不入的「加持」之下,这样一来地方上的实际统治者已经完全的成为了那群武士。而且此时国家朝廷所直属的军事力量已然崩毁,许多大型的叛乱到最后都要依靠这群地方上的武士团联合起来才能顺利的镇压。日后的武家的发展,此时便已经有了最完善的起始环境。

於是中世紀之後後日本歷史舞台的主角已經確立,「さぶらい」終於變成了「さむらい」。主角绝对不再是那群剃眉白面染黑齿,开口闭口「麻吕(公卿贵族的自称)如何如何」、「万事皆应风雅」平日生活养尊处优不知民间疾苦,百无一能只能等着与草木同朽的公卿贵族,而是那群平时实际治理领土,战时持刀提枪跃马冲阵厮杀的武士们了。

挖坑回填是美德.
有坑不填也是德.

    2011-10-2 23:4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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