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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长篇小说连载]爱之传承
赤軍雪斎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头衔:正四位上参议
身份:守护
言论:5188
入籍:2003年7月7日
发贴心情

愿海寺城下村落的焚烧和屠杀,给与六心头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而暂时将这阴影抹去的,正是直江景纲之言。

其实景纲并未安坐本阵,他紧跟在景胜等人身后,便在抄掠基本完成以后现身而出。与六在此第一次见到了直江家世传的铠甲,最重要是那顶著名的头盔。头盔的样式非常奇特,一般的兜都是一重[革每]【日式头盔上防护脖颈的附属物。】,此兜却有两重,更显威风凛凛。最显眼的是,头盔的前立非常巨大,乃是蓝色浪纹簇拥下一个金色的“爱”字。

“显景殿下,您见到了吗?”戴着爱字前立兜鍪的直江景纲以异常沉重的语气教导年轻武士们说,“战争便是如此残酷。谁说身为武士要以上阵为荣?在下看不出推动如此无可避免的悲惨有何光荣可言,真的有人可以笑着面对吗?”

“无可避免的悲惨……”和与六等人同样深受震撼的景胜,如同呻吟一般重复着直江景纲的话。

“不要以为高举着毘沙门天正义之旗的战斗便与别的战斗不同,”景纲继续说道,“战斗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即便为了达成正义的目的,也不可能回避所有不义的手段。御实城大人只能保护他治下的人民、百姓,甚至一草一木,放诸广阔的天下,不义之徒无处不在,而神剑所指之处,也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会有很多无辜遭受波及……”

“大和,你是在污蔑父上……”景胜大着胆子吼叫了一声。

“污蔑?不,”直江景纲苦笑着摇头,“这不是我说的话,此乃御实城大人亲口对我所言。他曾说道,战争为平灭祸乱的手段,但战争同时也是祸乱之源。若非无可避免,他将立刻放下屠刀,出家为僧去修行,再不让自己的双手沾染血腥。以神佛的悲天悯人之心去看待战争吧,心中流着血泪去接受战争吧,这般道理,他也是多年苦思之后方才得悟的……”

说到这里,直江景纲突然双眉一轩,对景胜大喝起来:“因此他不愿让你也必须经过长年苦思才能开悟,他要我以此战来教导于你!不要急切地想要上阵立功,能够不拔刀出鞘,乃是人生最大的幸福,最大的功德!”

他一指自己头盔上那显眼的“爱”字前立,大声说道:“看这个字,这个字乃是爱!御实城大人教会了我等这一个字,这不是爱染明王之爱,乃是珍爱世人乃至万物之爱,心中只有填满了这一个字,才能真正成为毘沙门天神剑的持有者和跟随者,才能真正去斩破这无奈而不义的世道!”

在与六的印象中,老将直江景纲只有那一次疾言厉色,将其心中所想,也或许是谦信公的教导高声阐述出来,如同禅门断喝一般,希望景胜开悟。与六不清楚自己的主公,还有同僚泉泽又五郎等人究竟听进去了几分,但他自己可是将景纲的话一字不漏,全部牢牢地铭刻在了内心深处。

从此以后,与六不再期盼上阵杀敌,相比泉泽又五郎、中条与次等同僚来说,他更安心于后方的内政工作。无论是收取年贡还是修补城防、计算钱粮,他喜欢看普通百姓、吏僚那种虽然未必心甘情愿却也坦然自得的神情,喜欢看他们在劳累一天后长舒一口气的轻松笑容,甚至喜欢帮助他们计算家庭的开销,为普通农家的生计出谋划策。

有人嘲笑与六,说:“你爹便是从奉行起家的,果然你也只有奉行的天分呀。”然而听到这般传言的谦信公却反而安慰他说:“武将因势而起,因势而灭,只有奉行才能真的为领内百姓谋福,才能名声不堕。说到奉行,直江大和、斋藤下野、河田备中他们不也当过奉行吗,又有谁敢轻视?”

对于那些嘲笑,与六倒并不在意,反正景胜麾下同僚,包括泉泽又五郎、中条与次等人并不敢轻视于他。只是又五郎经常劝说与六:“以你的天分,倘若在战阵上多下心思,定能成为大将的吧。嗯,奉行而兼大将,将来你家老也有得做。不要在内政方面投入太多精力了,多考虑一下战阵吧,下次出阵,主动请缨,岂不是好?”对此与六只是笑笑,却仍然我行我素。

与六牢牢记住了直江景纲的那一番话,更记住了他那奇特的头盔、头盔上那硕大的爱字前立。以与六的俸禄来说,他是完全有能力新制一顶头盔的,更别说一个文字前立了,即便不能完全仿照直江家的世传头盔,也可以部分学习,在盔上配一个略小一点的“爱”字。然而他却时常在想:“我能配得起这个字吗?人人都会说爱,然而这世间的大爱,不仅仅对于领民百姓,更对于俗世一切有生之物的悲悯之大爱,便只有御实城大人和大和守殿下了吧,我瞠乎其后,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但他始终憧憬着这个“爱”字,憧憬着爱之兜,期盼经过自己的努力,将来某一天可以配得上这样一顶光荣的头盔,可以毫无愧色地将“爱”字作为自己的前立。如今看到直江与兵卫信纲不肯穿着世传的铠甲,不肯戴上爱之兜,阿船夫人解释说是他身材过于高挑、头颅也太大之故,与六心中却不禁在想:“与兵卫殿下也是配不上那个字的,他也是有自知之明才不敢而非不愿或不能穿着的吧。”

直江信纲的身影,以及其妻阿船夫人的身影,就此在与六心目中更显得高大起来。

御馆方面的六千大军,以上杉景信为总大将,五月十七日逼近春日山城,在城下町中纵火。景胜方以斋藤朝信为总大将,直江信纲为副将,发兵五千抵御,顺利将敌击退。但在追击过程中,直江信纲所部侧翼遭到长尾景明的突袭,损失惨重,被迫退回春日山城。

就这样,景胜派和景虎派的内战全面爆发,越后国在经过数十年的稳定后,再度堕入动乱、黑暗的深渊。

五月下旬的某一日,与六正在家中换药,清理臂膀上的伤口,突然家臣近藤十郎卫门在廊下禀报:“令弟与七公子从坂户兼程赶来,正在门外等候。”

与六闻言不禁皱眉:“他来做什么?难道是传达坂户城的警讯?!”

樋口总右卫门兼丰与其正室夫人直江藤共育有四男一女:长男早夭,次男便是与六,三男是与七,四男是与八;女儿名叫喜多。此外,侧室泉兰子也育有两女。

与七只比兄长与六小两岁,当与六作为景胜的小姓,长居春日山城中以后,与七跟随父亲兼丰留在上田的坂户城中,便成为父母心头最爱了。兼丰曾经对回家探亲的与六这般说道:“樋口虽是名门,如今在越后却一文不值……似你这般聪明伶俐,又深得御实城大人和景胜公子的喜爱,将来或许会挑选名门入赘,去继承城主的家业吧。与七各方面都比不上你,只有老实是唯一的长处,或许将来会由他来继承樋口的家名也说不定。”

对于当时人来说,家业是最重要的,家名还在其次,倘若真能入赘继承更大势力的家业,那就如同麻雀跃上枝头做了凤凰,兼丰父子对此都不能不说抱有一定的幻想。况且,樋口只是上田众的一员,是上杉家的陪臣而已,若非奇迹发生,兼丰永远都是做不上一城一国之主的。让前程远大的与六老死于小小的樋口家中,并非兼丰所愿。

“奥信浓的须田大人曾经预言说,你将会成为天下的大将呀,”兼丰向与六介绍往事,“为父对他的话可是深信不疑哦。”只是最终竟然连与七也无法继承樋口家名,却是当时谁都料想不到的事了。

然而与七不呆在坂户城中,要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跑来春日山城,这实在让与六吃了一惊,直觉地判断出上田领定然处于危险之中,与七前来不是传警,就是来讨救兵的。而当他看到自己的兄弟穿着农民的服装,满身尘土,这种直感便更为强烈了。

“发生了何事?是父亲大人派你前来的么?”

“正是父亲大人派我前来,却也是栗林长门守殿下的意思,”与七喘着粗气报告说,“北条丹后守殿下已经率兵离开上州,进入上田领了!”

上野厩桥城主北条丹后守高广在听闻谦信公去世的讯息以后,悲哀恸哭,立刻便将家督之位和丹后守的名号让给儿子弥五郎景广,自己出家为僧,法号安艺入道芳林。然而固当哀悼故主,却也必须为北条家未来的前景铺平大道,景广虽然勇猛无双,在乱世中奋战的经验却仍嫌不足,高广是不会放心脱离凡尘去自在念佛的。因此在他出家的次日,便派遣景广南下联络小田原北条氏,打算借用北条之力拥戴三郎景虎成为越后之主和新的关东管领。

相模小田原距离上野厩桥千山万水,这位北条芳林大师本待先集结两家的兵马再开入越后,却不料御馆有信传来,说景胜争夺国主之位,已然占据了春日山城,此时若再期待相模之兵,肯定缓不济急,远水难救近火。于是北条芳林仓促发兵,亲率两千精锐越过三国峠杀入越后,攻打上田方的宫野城。

芳林乃是越后数一数二的名将,留守上田的栗林政赖、深泽利重等将慑于其武威,不敢贸然发兵救援宫野城,只得一方面巩固周边城防,一方面派人前往春日山城求援。正好樋口兼丰担心身在春日山城中,最近更听闻出阵负伤的次子与六,便主动请缨,让三男与七接下了这个重任。

与六听到与七的禀报,深知事关重大,不敢耽搁,简单包扎了一下臂膀上的伤口,便领着兄弟前来拜见景胜。与七都没来得及换一身衣服,仍然是农民打扮,灰头土脸地便登上了春日山城本丸。

听过简单的汇报以后,景胜依旧面沉似水,却问与七:“如何这般打扮?”与七回答说:“直峰城已然关闭了周边关卡,严密盘查来往人众,在下不得已才换了衣衫,翻山抄小路前来……途中数度遇险,幸亏神佛保佑,才得以来到春日山城中觐见御实城大人。”

对于上田众来说,景胜是他们当然的主公,如今主公一跃而成为春日山之主,自然人人雀跃,因此与七这一声“御实城大人”也便叫得异常响亮。

此时的上田领危若累卵,倘若被北条芳林攻陷了宫野城,在领内站稳脚跟,到时便很难驱逐了。再等相模的兵马到来,以栗林、深泽等人的本领,是断然无法取胜的。况且,上田以北还有栃尾、栖吉,以西还有直峰,而东方奥州的芦名家据说也应允了芳林求援的恳请,四面皆敌,上田如同汪洋浊浪中的小舟,随时都可能倾覆。

终究是自己的故乡,听闻上田危急,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景胜也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果不出余所料,”同样听闻警讯的山崎专柳斋点一点头,缓缓地说道,“越后国这盘大棋,直峰城正是棋眼。倘若不能突破直峰,救援坂户,少不过三个月,多不过半年,上田定然会被北条军吞并的。余等是御实城大人的左臂,上田是御实城大人的右臂,倘若断失一臂,实力受损还在其次,国人领主们也都会望风而逃,转而归附府中御馆的……”

“如此说来,应当立刻发兵直峰城?”景胜问道。

“且慢,”狩野秀治摇了摇头,“直峰固然是棋眼所在,然而眼前尚有不得不应的大劫,若匆忙在直峰落子,恐怕满盘皆输。”

“你的意思,是指越中方向?”专柳斋转过头去,直直地盯着秀治。

“正如先生所言,上田领兵马众多,土地广阔,栗林等人虽非北条丹后的对手,却也非庸懦之将,至少三个月,还是守得住的,”狩野秀治展开地图,用折扇指点给景胜、专柳斋和与六等人看,“倘若我等将主力移出春日山城,进攻直峰,则御馆方面定然全师来攻。以春日山的坚固城防,也可稳守一两个月,然而一两月间,能够保证攻下直峰城,打通道路吗?倘若在下所料不差,长尾内膳定然已经回去直峰,笼城固守了……”

“倘若河田备中守挥师来攻,东西夹击,则春日山城瞬间便会陷落,根本守不住一两个月,”山崎专柳斋顺着狩野秀治的疑虑思考下去,缓缓说道,“因此,你的意思,必须先得到越中的消息,倘若备中守肯于归从御实城大人,那时再出阵直峰吧。”

“安田扫部前往越中一月有余,怎么还无消息传回?”景胜皱了一下眉头,“河田备中是友是敌,此情不明,大军一日也不能远离春日山城。”

“没有消息,其实倒是好消息,”狩野秀治微微一笑,“倘若备中守殿下已然下定了决心,即便安田殿下不回来禀报,越中军团也该有所行动了吧。没有消息,正说明备中守殿下仍在彷徨,此时,便只能请御实城大人相信安田大人的口才了。”

话音刚落,突然门外的侍从中条与次大声禀报说:“安田扫部殿下自越中归还,求见御实城大人!”


我发誓说出真相,除真相外别无其它,以上帝、女神、佛祖、安拉、大神、神力、盖娅,以及支撑宇宙的巨龟之名……

    2009-12-21 11:3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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