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啊？”手里捏着儿子的成绩单，戴红军对着瑟缩在墙边的儿子咆哮着。这次的期中考试，儿子又考砸了。戴红军心里这个气啊！“你个小兔崽子，成天吃老子的，住老子的，就拿这种成绩来报答老子？”“啪啪”两记耳光，儿子哇哇抱头大哭起来。“哭！你还有脸哭！”照着儿子屁股又狠狠地踹了两脚，戴红军看着儿子那熊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从小就看着这个小子不地道，哪有一点像我？笨就笨吧，还动不动就哭，像个娘们。戴红军想起那个娘们，更加怒火中烧，又是一个巴掌扇过去。事业上庸庸碌碌，媳妇傍上个香港大款，跟着人家跑了，憋憋屈屈地活了这么些年，实指望儿子能出人头地给自己争口气。谁想到……唉！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戴红军慢慢地冷静下来。看着儿子脸上的“五指山”，一股强烈的悔意涌上心间。曾几何时，父亲也是如此粗暴地教训自己，自己也曾发誓，绝对不会如此粗暴地对待自己的孩子，可是……“你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啊？”父亲那威严的面孔又浮现在脑海。戴红军苦笑起来，自己曾经最反感父亲教训自己的这句话，现在却原封不动地被自己用在了儿子身上。也许自己的脑袋里装的真是浆糊吧。“过来，让爸看看。”看着儿子那恐惧的目光，戴红军的鼻子有点发酸，他在儿子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别怕，爸不打你了。爸打你不对，爸保证以后再不打你了。”看着趴在自己怀里抽噎的儿子，戴红军的思绪飘回到二十年前。

“你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啊？”自己背着父亲报考了美术学院，惹得老头子暴跳如雷。“你小兔崽子放着好好的正道不走，跑去学的屁美术？你是那材料么？知不知道自己吃几碗饭？不许去！给老子好好复读一年，明年考工科！”戴红军幼年丧母，一直是粗鲁的父亲在“管理”着他的生活。不过这一次，年轻气盛的戴红军并没有吃老爹的那一套：“我是成年人了，有权力决定自己的生活。不要拿你那种老朽的思想来强迫我！”“好哇！小兔崽子！我老朽，我老朽……”老头子边骂边四处踅摸，抄起立在墙边的铁锹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哇！你干嘛你干嘛？有理讲理，没道理的人才打人。”“放屁！你是我儿子！老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啥时候打就啥时候打！”铁锹不断地往脑袋上招呼，戴红军躲了几次，终于没躲过去，被一铁锹砍得头破血流。“老东西！我忍了你二十年了！”那次是戴红军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父亲挥舞拳头。老头子倒在地上绝望地喊：“滚！你给我滚！你个忤逆的小兔崽子，权当我没养你！滚！滚出去再也别回来！”“这可是你说的，我正好以有你这样的父亲为耻！”戴红军头也不回地冲出院子，没想到这一次就成了他跟父亲的永诀。由于断了经济来源，戴红军只好没日没夜地兼职来交付学费和维持生计。就在这段最辛苦的日子，消息传来，父亲因事故去世了……

每当想起这些，戴红军总是久久不能释然。“知不知道自己吃几碗饭？”父亲的责问仿佛依然萦绕在耳边。祖父曾经是日文翻译。他的藏书里记载有这样的故事：十六世纪的日本，名将北条氏康看到儿子氏政在吃战饭的时候先盛了半碗，吃了两口又添了半碗，感慨道：“连自己的饭量都不知道，如何能够抱住家业呢？”后来氏政果然因缺乏远见导致败亡。父亲对自己发怒的时候总是爱用这个故事影射自己没出息。年轻的戴红军对此深不以为然。日本历史上不光有北条氏政，还有丰臣秀吉哩。总有一天自己飞黄腾达，到时候好好在老头子面前风光一把。可结果还是让父亲说着了，自己的确不是搞艺术的材料。在广告界混迹了好多年，却始终不见什么起色。父亲已经下世快二十年了，而自己的飞黄腾达还不知要等到何时。知子莫若父啊！虽然父亲总是粗暴地对待自己，但是他还是看透了这个儿子，尽量在替儿子规划着他认为正确的道路。父亲终究还是爱自己的啊！戴红军下意识地搂紧了儿子，却发现儿子已经伏在他怀里哭着睡着了，两只小手却不知什么时候搂住了他的腰。戴红军猛然发觉，自己已经记不起上次什么时间抱过儿子了。而印象中，父亲也从来没有这样抱过他。而他更是没有主动去拥抱过父亲。父子俩唯一的身体接触就是拳打脚踢。是吗？也许父子关系就是这样变得无法挽回的吧。粗线条的父亲只是不善于把对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而已。突然之间，戴红军很想念父亲，却发现自己连父亲的照片也没有保留一张。

“这是谁？怎么这么凶？”第二天早上，儿子起床后看到戴红军跪在老头子的画像前。对父亲的记忆，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付生气的表情了。戴红军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满意的作品了。连夜赶出来后挂在客厅里，仿佛老头子随时要从画框里跳出来修理自己一样。“这是爷爷，过来给爷爷磕个头吧。”“我不，他那么凶，我怕。”“不怕。因为爸昨天打了你，爷爷在生爸的气呢。”“那爷爷是喜欢我的喽？”“当然。”儿子这才高高兴兴地跪下磕了个头。“好了，一会上学路上自己买早点吃吧，钱在桌子上。”“嗯，爸你也起吧。”“不，爷爷在教训爸呢，爸还得跪一会。”儿子跑回房间拿出一块泡沫塑料的垫板：“爸，给你这个，垫在腿底下吧。地上又硬又凉。”戴红军一下子就崩溃了，搂着儿子嚎啕大哭：“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又怎么样？咱爷俩心里流的是血啊！”

最后的泡沫塑料有点凑，日本历史的结合也太少。

3分。

我挺喜欢这篇文章的。可惜短了一些，情节不够丰满，展开不够。

浆糊的用法我不认可，泡沫塑料我认可，若说父与子之间，这个子对这个父的作为可以从这个关键词上表现出来。

日本历史的结合我也认可，碍于篇幅，表现不够强力而已。

这故事很好，其实身为人母人父莫不如是，身为人者莫不如是。所谓屁股决定脑袋，特别当人拥有了处置别人的无限制权力之后，其人不再为其人，对自己的缺陷反而视而不见。对这点感受颇深。一边鄙视着别人，一边却做着自己鄙视的人所常做的事情。

文章篇幅不长，2对父与子之间的关系却都描写得活灵活现。文章篇幅若是长一些，写出来“后来怎么样”的话，应该是颇有发挥的余地。

成长转变的过程才是最吸引人的，结果却未必很重要，好中总有再好。

这文可惜了，展开不够。

因此给4分。

唔，文是我代贴的，但是今天才认真看。老实说这文太短，展开不够，但是意思是表达出来了，而且确实打动了我，我跟大口是一样的意见，若是好生发挥一下，把细节和铺垫补足，应该是不错的。别的意思大口都说了。

因此给与大口一样的分数：4分。

首先感谢毛公帮俺从小黑屋传条子。

然后说这文。俺原本是想写泡沫塑料的爱情的，可惜俺没生活，所以写了一半放弃了。俺还要看奥运，还要航海……总之很多军国大事等着俺处理，于是时间就不够了。诚如大家所说，这文赶得有些像应试文了。不过这个题材俺还是颇有心得的，所以俺觉得本文算是俺写得最好的一篇应试文了。唯一的缺陷就是，俺初稿完成之后才发现半句日本历史也没提……那典故也是后来才加进去的，有点牵强。由于时间有限，好多情节都显得过于突兀了，没办法。总之感谢大家的批评鼓励，以后有机会拿本文做大纲重写一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