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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庆祝论坛恢复,开始连载《寡恩的商君》
寒河江正雪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头衔:今出川家臣正八位上散位
身份:领民
言论:1984
入籍:2003年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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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论坛恢复,开始连载《寡恩的商君》

是《战国历史群像》的第一篇,准备放在杂志上的,所以请勿转载~

寡恩的商君

这是一则关于人才的故事。

在中华战国时代,有一群被称做“士”的人在列国之间奔走仕官。他们或是擅长兵法、或是擅长口才、或是擅长政治改革、或是擅长农政,甚至还有鼓吹和平主义、鼓吹恢复周礼、鼓吹小国寡民、讨论阴阳五行或者形名等哲学理论的学者。

而各国的诸侯,为了使国家在激烈兼并的战国时代中存活并扩张,对人才有着迫切的需要。为了这个原因,诸侯纷纷对优秀的“士”加以礼遇,加以重用,甚至将国政和军权都委于他们。

“士”进入仕途的方式主要有以下三种:

第一种方式,是直接游说诸侯,一旦谈话中得到赏识,就可以得到重用。例如商鞅、张仪、范睢等人,就是通过游说而成为了掌握秦国国政的大良造或相国。

第二种方式,则是跟随名师,从而得到推荐出仕的机会。例如孟子出行,就带着数十乘车、数百名门徒,旅经各国得到各国的供奉;墨子推荐了弟子耕柱子仕楚,公尚过仕越,曹公子仕宋,胜绰仕齐,高石子仕卫;孔子的门徒子贡在各国活跃于外交,子夏成为魏文侯的老师等等。

最后的一条途径,则是成为各国权贵的食客。例如战国四公子信陵君、春申君、孟尝君、平原君,所养的食客都达到三千人之多。这些食客或者为主公出谋划策、或者代表主公奔走游说、或者经办某些特长事务、或者为主公著书立说,例如信陵君组织门客编写《魏公子兵法》、吕不韦组织门客编写《吕氏春秋》等。值得一提的是,在楚汉争霸时代成为赵王的风云人物张耳,年轻时就曾经当过信陵君的食客。

这些“士”,身处于动乱的战国时代,随着机运的变化,有时会拥有左右天下命运的能力。与孟子同时代的纵横家景春说:“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正是对“士”所可能具有的巨大能量的恰当评价。

与现代的企业竞争比起来,战国时代的“士”,正如企业中的优秀人才。假如运用得当,有可能会使企业兴旺发达;假如失去了人才,也可能会使企业很快衰弱。而“士”在各国间的仕官或出走,也如同现代企业中的优秀人才跳槽一样频繁活跃。

本篇故事,讲述的就是一位优秀的古代企业人才,不,一位战国的“士”的奇特人生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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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5-14 13: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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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河江正雪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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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起与公叔痤

    在战国初期,诸侯之中最早实行变法,从而强盛起来的国家是魏国。由于魏文侯以李悝为相国展开变法,用乐羊为将,用吴起为西河守,用西门豹为邺令,拜孔子七十二门徒中的子夏为师,得到了最优秀的一群“士”的支持。魏国于是向北吞并了中山国,向西夺取了秦的西河之地,向南夺取了郑、宋、楚等国的大片土地。韩、赵的诸侯都前来朝拜魏文侯,尊他为三国的盟主。魏文侯时代的魏国,就算说是当时天下最先进强盛的国家也不为过。

    魏文侯之后是魏武侯,魏武侯之后则是魏惠王。而在魏惠王的时代,魏的相国,也就是“魏氏家族企业”的总经理,是公叔痤。

    这位公叔痤,又有史料记载为公孙痤。其实他既不姓公叔,也不姓公孙。在春秋战国时期,人们通常称诸侯之子为公子,公子之子为公孙,而公叔则是诸侯的叔辈。

    在魏武侯的时代,公叔痤娶了武侯的公主,并且担任了相国。然而,在这位新相国的面前,却有一位他远远无法应付的强有力竞争对手,对他的“总经理”地位造成了挑战。

    那位竞争对手就是吴起。

    与春秋末期的兵家孙武并称“孙吴”,在后世成为中华兵法代名词的吴起,是一位功名心极度强烈的“士”。他原本是卫国的富家子弟,但因为他到处游说求仕,耗费大量金钱用于旅费和贿赂,导致倾家荡产,仍然没能仕官。同乡的人全都把他当作笑话。吴起一怒之下杀死嘲笑他的三十多人,逃出卫国。

    在卫国的东郭门,吴起与母亲告别时,用牙齿咬着自己的手臂发誓说:“吴起如果不能成为一国卿相,今生再也不踏上卫的土地!”

    之后,吴起来到曾子门下求学,不久传来了母亲去世的消息。然而,吴起因为当初的誓言,依然没有回国去奔丧。向来重视孝道的曾子对此大为鄙薄,因为此事而与吴起绝交。

    走投无路的吴起,于是开始学习研究兵家之术。

    当人被逼至绝境的时候,往往却会爆发出超乎想象的才能。或许就是在这段绝望而执拗的光阴里,奠定了吴起成为兵家圣人的基础。

    学成兵法的吴起,来到了鲁国求仕,此时鲁国正被齐国的军势所威胁,鲁君打算提拔吴起为将。然而,吴起的妻子是齐国人,鲁君对此不能不有所疑忌。

    一天,吴起忽然对他妻子说:“我曾经发过誓,今生一定要成为卿相,你能帮我的忙吗?”

    妻子回答:“这当然好,不过妾身能帮上什么忙呢?”

    吴起说:“那么,就请用你的命,来换取我的功名吧。”

    说完这话,吴起手起剑落,毫不犹豫地杀死了他的齐国妻子。随后他把这件事报告鲁君,以表明自己绝对没有二心。

    对吴起的执拗和残忍感到惊愕,鲁君终于任命他为将军。吴起率领鲁军大破齐国。然而,他杀妻求将的行为,却引起了鲁国朝野的恐惧和非议。最后他还是被迫离开了鲁国。

    耗尽家财求官、杀死同乡数十人、抛弃祖国、母死不奔丧、被曾子唾弃、杀妻求将,吴起背负着数不清的恶名,所到之处人人厌憎。若是正常人,到了这个地步恐怕不是自杀就是疯了吧。

    然而,只因为吴起有着要成为一国卿相、扬名天下的执念,这个精神异常强韧的男子依然犹如孤魂野鬼般在中原各国奔波。

    当他听说魏文侯的贤名时,便来到魏国求仕。魏文侯问李悝:“吴起是个怎样的人?”李悝回答说:“这个人既贪恋功名又好色,然而说到用兵,就算是齐国名将司马穰苴也比不上他。”

    魏文侯于是用吴起为将,派他进攻秦国。吴起训练出了一支勇不畏死的强大军队,率领他们如飓风般夺取了秦的西河之地,秦军退守洛水沿岸,修筑防御工事以阻挡魏军锋芒。魏文侯便在此地设置西河郡,任命吴起为西河守。之后,在魏国吞并中山国的战争中,吴起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当一代雄主魏文侯去世,魏武侯即位之时,吴起本以为自己可以成为相国,然而新相国却是功业远不如吴起的田文。

    吴起感到急躁而又恼怒,他拜访田文,用激动的语气说:“我想要与你论功看看,可否?”

    田文默默看着他,点了点头。

    吴起问:“统帅三军,使将士勇于战死,敌国不敢窥视。这一点,你比得上我吗?”

    田文回答:“不如你。”

    吴起问:“统辖百官,亲近万民,充实府库。这一点,你比得上我吗?”

    田文回答:“不如你。”

    吴起问:“守卫西河而使得秦军不敢西进,使得韩、赵两国臣服。这一点,你比得上我吗?”

    田文依然回答:“不如你。”

    吴起冷哼:“既然这三者你都不如我,那么你又凭什么官位在我之上呢?”

    田文徐徐说:“先君去世,主上年少,国中不安,大臣未曾亲附,百姓缺乏信心。在这个时候,是由你来做相国?还是由我做?”

    吴起默然许久,终于黯然吐出一口气:“应该由你做相国。”

    由于吴起太过于锋芒毕露,在这主少国疑的微妙时刻,他反而不适合执掌国政。因此吴起不得不暂时屈居田文之下。然而,在年轻时他就曾发誓,今生不成为一国卿相,就再也不踏上故乡之土。吴起想要成为相国的野心,随着岁月的流逝,不但不会消退,反而会更加强烈和迫切吧。

    而在田文去世后登上魏国相位的公叔痤,面对的竞争对手就是这位宛如嶙峋山峰般傲立前方、投下巨大阴影的西河守吴起。

    公叔痤为此而日日唉声叹气,倘若吴起来到他面前,对他说出和当初质问田文一样的话,公叔痤恐怕只能拱手让出相位了吧。

    因为太过于担忧,有一天,公叔痤竟不由自主地在府里叹着气把烦恼说了出来:“要怎样才能对付吴起呢?”

    这时,随侍在旁的一名奴仆忽然接口道:“除掉吴起很容易。”

    公叔痤吃了一惊,连忙问奴仆有什么办法。而奴仆说出的计策,令公叔痤大为激赏。

    次日清晨,公叔痤便匆匆赶往宫中求见魏武侯,说:“吴起是天下闻名的贤才,而我国国小,又和强秦接壤,臣担心吴起不会一直留在我国。”

    武侯点着头说:“你说得很有道理,那该怎么办呢?”

    公叔痤说:“主上可以试着和吴起讨论让他和一位公主结婚,倘若他打算留在我国,定然会接受这段良缘;倘若他没有留意,则肯定会推辞此事。用这件事就能试探吴起对我国忠心与否。”

    武侯同意了公叔痤的建议。公叔痤离开宫廷,立刻又精神紧绷地前往吴起府第,邀请他前往自己府中做客。

    公叔痤和吴起一同回到家里,故意在几件小事上激怒他的妻子,身为魏公主的公叔痤妻子怎么忍受得了这种难堪,当着吴起的面摔打器皿,辱骂公叔痤。

    “真是个面目可憎的悍妇。”

    吴起曾经为了求将亲手杀死过妻子,可见他绝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看到身为相国的公叔痤被公主轻易辱骂的情景,吴起的心中不由对魏公主产生了强烈的厌恶和反感。

    因此,第二天魏武侯向吴起提到要把另一位公主下嫁给他的时候,吴起坚决拒绝。武侯回忆起公叔痤当初说的话,心想吴起果然没有长久留在魏国的打算,从此渐渐疏远吴起。在这种环境下,吴起每日如同芒刺在背,最终还是逃离了魏国,前往楚国仕官。

    而公叔痤,就这样保住了他的相国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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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5-14 13: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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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叔痤与公孙鞅

      虽然使用不光彩的手段逼走了吴起,然而公叔痤却并不仅仅是一位妒贤嫉能的小人。当吴起这样的绝世天才压迫着他的时候,公叔痤被心中的阴暗面所左右,使用卑鄙手段从事勾心斗角的活动。而当他独当一面的时候,却在治国方面发挥出了一流人才的能力。也因此,他能够从魏武侯到魏惠王执掌了两朝二十余年的国政。

      魏惠王八年,公叔痤率领魏军在浍水北岸大败韩、赵两国联军,魏惠王大喜,前往城郊迎接公叔痤,赏赐给他百万亩田地。公叔痤退了好几步,跪拜说出了这一番推辞的话:

      “使军队一往无前,不避艰险,百折不挠,全赖吴起当年训练有方。这是吴起的功绩。

      “察看战场的地形,分析敌我双方形势,提供决策方案,使得三军将士心明眼亮,目标明确。是部将巴宁、爨襄的功绩。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使人民信任听从法令。这是因为王的法令严明。

      “看见敌军可以击溃而奋力击鼓,不敢停手。只有这是臣所做的事。仅仅因为臣的右手奋力击鼓而厚赏臣,这是为何?臣又有什么可称道的功劳?”

      公叔痤的谦逊,使得魏惠王大为感动。他便派人寻找吴起的后裔,赐予二十万亩田地;赐予巴宁、爨襄两名将领每人十万亩田地。

      “公叔难道不是长者吗?既为寡人战胜了强敌,又不忘记贤人的后代,不掩盖部下的功绩,怎能说公叔没有功劳呢?”

      随后,魏惠王在原定封给公叔痤的百万亩田之外,又增加了四十万亩,也就是总共赏赐了公叔痤一百四十万亩之多的田地!

      这时距离公叔痤设计逼走吴起,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的岁月;距离吴起在楚国被杀,也已经过去了十九年。垂垂老矣的公叔痤,恐怕一直都在内心深处抱着对吴起的歉疚之情吧!直到这时,他才对吴起的后人作出了补偿。

      然而,公叔痤这样的官场人物,始终是有着两副面孔的。对于已经去世的人,他能发自内心地付出真诚的慈悲;但是,假如对方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公叔痤还会依然保持“长者风度”吗?

      此时在公叔痤的府中,就有这么一位让公叔不由自主联想起当年的吴起的人。

      这个人,和吴起同样是卫国人,有着与吴起非常相似的性格和才能。而这个人在往后的岁月中将会走过的人生轨迹,以及后世在青史上留下的评价,也与吴起极为相似。

      他的名字,叫做公孙鞅。

      公孙鞅是卫国的庶孽公子,所谓的庶孽公子,也就是国君的疏远子孙或是妾生的子孙。因此,他也算拥有一国诸侯的血裔。然而,因为疏远卑微的出身,他既不可能继承君位,也很难成为本国的卿大夫。

      公孙鞅出生于公元前三九〇年左右,而公叔痤设计逼走吴起则是在公元前三八七年。公孙鞅出生长大的这个时期,正是战国初期几大法家在各国播弄风云的时代。李悝在魏国、吴起在楚国、公仲连在赵国,都在以大刀阔斧的气势对国家进行改革。

      所谓的变法,也就是抛弃各国从春秋时代延续下来的陈旧法度,制定适应时代的新法,从而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

      变法的内容各国不一,主要有:改革土地制度,废除井田制,使田地可以私有,鼓励开垦新田,提高生产;改革人事制度,削弱贵族的势力,不论出身来历选用贤才;改革民法和刑法;加强君王的驭下之术;对军制进行改革等等。

      变法造成的效果十分惊人,往往因为一次成功的变法使得一个国家成为威震四方的强国。而法家为了实行改革,通常都能获得仅次于一国之君的权力,在各国呼风唤雨,展现出大丈夫的雄心壮志和气魄。

      对少年时代的公孙鞅来说,这些法家犹如天边的群星般令他向往。其中,同为卫国人的吴起的事迹,对公孙鞅而言肯定有着巨大的震撼吧。

      吴起的出身,也只是卫的富家子弟而已,然而,却在魏国成为西河守,又在楚国成为令尹(楚国没有相国的官职,令尹相当于其他诸侯国的相国)。虽然最后他被楚的门阀贵族杀死,但依然在历史上留下了身为绝世兵家和变法家的英名。在小小的卫国不可能出人头地的公孙鞅,想要成为“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熄”的大丈夫,就只有效仿吴起,走上变法家的道路。

      年轻的公孙鞅追随着吴起的足迹,来到了培养出李悝和吴起两位大法家的魏国。此时的他没有资格拜见魏惠王,因此公孙鞅前往拜访相国公叔痤,并成为了他的家臣。

      “这个年轻人,真是非比寻常。”

      在几次接触之后,公叔痤不由在心中暗暗发出了惊叹。

      他让公孙鞅担任中庶子,也就是掌管宗族、祭祀等家族事务的总管。公孙鞅在接受任务的当天,就在自己的房间里通宵达旦地燃烛书写。第二天一早,公孙鞅抱着一册刻满了字的竹简来到公叔痤的面前。

      “这,就是臣草拟的宗族法度,请公叔过目。”

      公叔痤吃惊地看完了公孙鞅拟的新家法,虽然只是针对公叔痤府中家族、祭祀、日常用度等方面的一个规章制度,却井井有条,基本上想到了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奖惩措施。

      “还有针对我的法度?”公叔痤有些意外。

      公孙鞅用一丝不苟的表情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叔作为一国之相,家族的首长,也要有以身作则的立场。”

      公叔痤缓缓放下竹简,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在熬夜工作之后,公孙鞅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难掩疲惫之色,但却依然有着冷彻严肃的神情。

      公孙鞅所拟的法度,虽然只是一家的家法,却充满了法家的精神。以这个精神内涵扩展开来,就算是一城、一郡、乃至于一国的法律都可以类推。

      然而,这个法度虽然严谨周到,却严谨得有点不近人情。

      公叔痤心想这真是个既有才干又苛刻的人啊。在认可公孙鞅才能的同时,公叔痤的心里却不禁涌出一股怯意。

      简直就是吴起又复活了!

      公叔痤心想,如果让别国的人知道公孙鞅的才能,在这各国求贤若渴的时代,公孙鞅一定会很快成为炙手可热的大人物。而如果让魏惠王充分了解公孙鞅才能的话,很可能担任相国的就不是他公叔痤,而是公孙鞅了。

      公叔痤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充满了恐惧。但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只是用冷漠的表情批准了公孙鞅的家法建议。

      在此之后,公孙鞅还向他展现了好几次自己的才能,然而,公叔却始终没有向任何人推荐或者提起公孙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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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5-14 13:0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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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鞅出奔

        在公叔大败韩赵联军,获得一百四十万田赏赐的第二年,公叔痤染上了重病,由于年岁已长,病情渐渐加重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在我死后,魏国将会怎样?”公叔在病榻上,突然感到强烈的惶恐不安。

        一直执掌魏国相位二十多年的公叔痤,施展权谋术数使得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而他自己的才能也确实使得魏国能够在列强之中屹立不倒。然而,在公叔寿命将尽的时候,他才发觉到魏国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一位能够支撑国家的臣子。

        在这吞没整个身心的恐惧和悔恨之中,中庶子公孙鞅的脸忽然在老病人脑海中如星芒一闪而现。形容枯槁的公叔顿时在榻上声嘶力竭、不顾一切地大叫起来:“快请国君来!”

        当魏惠王来到公叔病榻前的时候,看到公叔的模样,惠王的脸上不禁流下了泪水。

        这位如泰山般守护魏国两朝二十余年的元老、在魏武侯去世魏国两公子争夺君位的斗争中鼎立支持魏惠王的重臣、为魏国在战场上取得大胜的将军,如今已经变成了形销骨立的垂死老者。多年的君臣恩义掠过惠王的心头,令他感到由衷的悲戚。

        “臣有一个人一定要推荐给大王。”公叔焦灼地抓住了魏惠王的手。

        “请公叔把那人的名字告诉寡人。”魏惠王感叹着想,即使到了临终的时刻,公叔依然如此忧心国事。

        “臣府里的中庶子公孙鞅。虽然年纪很轻,但却有治国的奇才。”公叔的目光中放射着病人的执拗和热切,“请大王……将举国国政委托给他!”

        魏惠王脸上掠过惊愕的表情,他从未听说过公孙鞅这个人,而公叔以前也从未提起过他。然而,在这重病弥留之际,公叔却如此激动地向魏惠王推荐公孙鞅。于情于理,魏惠王都感到难以接受。

        公叔察觉到了魏惠王的脸色,他叹了口气,朝周围望了望,说:“请大王摒退左右。”

        当惠王的随从和侍候公叔的仆人都退下之后,公叔露出了严峻的表情:“看来……大王不想重用公孙鞅。如果是这样的话,臣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大王。”

        “公叔请说。”

        公叔浑浊的老眼中突然绽放出了凄厉的光芒:“倘若大王不打算重用公孙鞅,那么,请大王务必杀了他!千万不要让公孙鞅活着离开魏国!”

        “啊!”魏惠王吃惊地退了一步。

        “这是老臣最后的谏言,请大王一定要听从。”

        “那好吧。”

        魏惠王答应了公叔的请求。当他和随从的近臣们离开相府之后,惠王在马车上回头望着相府的大门,长长叹了一口气。

        “大王?”近臣小心翼翼地询问惠王何故叹气。魏惠王叹息着说:“想到公叔病入膏肓,寡人心中非常难过。他一会儿让寡人将举国国政委托给公孙鞅,一会儿又让寡人杀了他。这真是精神错乱了吧。”

        公叔临终的请求,魏惠王却只是将其看作是垂死病人的呓语而已。

        魏惠王离开相府之后,公叔又命人将公孙鞅叫来病房,告诉他:“老夫刚才向大王推荐了你。可惜的是,看大王的脸色并不打算重用你。老夫先为君后为臣,因此对大王说,倘若不能重用公孙鞅,就杀了他。大王已经答应了我。公孙鞅,你现在就快点走吧,千万不要被抓住。”

        但是,公孙鞅却丝毫没有慌乱的表现。公叔觉得他这镇定如常的表情简直不可思议。

        “老夫并没有开玩笑,如果你爱惜性命,立刻就逃出这座安邑城吧!”公叔提高嗓门说。

        从公孙鞅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了毫无感情的话语:“国君不听您的话任用臣;又怎么会听您的话杀了臣呢?”

        公叔讶异地望着病榻前的公孙鞅。年轻的中庶子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一股强烈的恐惧就在这时攥住了老人的心,他仿佛已经看到,多年后这位年轻人带着刻骨的怨恨与傲慢,以无可阻挡的力量蹂躏践踏魏国的情景。

        公叔在当天夜里痛苦哀号着去世了。

        公孙鞅并没有听公叔的话仓皇逃离魏国,而是尽了中庶子的职责,从头到尾主持了公叔的葬礼和家族仪式。然而,在这段时间里,魏惠王始终没有听从公叔的遗言派人来杀公孙鞅。

        对于公孙鞅来说,不论是重用他也好,杀了他也好,都是代表着对他能力的认可。而魏惠王这种漠视的态度,令自尊心强烈的公孙鞅简直愤怒到了极点。

        可是,他始终没有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任何人。

        公叔的葬礼结束之后,公叔家的中庶子收拾好行李,带着木然的表情走出了魏都安邑的城门,头也不回地朝西方走去。

        那是通往秦国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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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5-15 10:4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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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鞅与秦孝公

          秦国位于边远的雍州,国民与戎狄杂处,经济和文化发展都很缓慢,政权多年来都掌握在强大的贵族手中。秦有所谓“庶长”的官职爵位,大庶长相当于执政大臣,其他还有左庶长、右庶长、庶长等等爵位。秦国国君的废立,经常由“庶长”们操纵决定。庶长们常把流亡在外的秦国公子迎回来当国君,而把不称心的国君废掉或逼死。

          公元前三八五年,也就是公叔痤逼走吴起的第三年,当时秦国的国君是仅仅两三岁的秦出子,秦出子的母亲和宦官把持朝政,当国无道,秦国的士民都很不满。

          这时候,有一位流亡在魏国的秦国公子连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时机。他在魏国生活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正是魏国变法取得巨大成就,从而威震诸侯的时代。公子连决心要以魏国为榜样,对落后纷乱的祖国进行改造。而在此之前,他首先要成为秦国的国君。

          公子连通过频繁的书信和使者往来,与秦国国内的贤士、贵族、豪民进行了广泛的联系沟通。终于等到时机成熟之刻,他便接受秦国群臣和百姓的请求,前往郑所之塞(秦国的东方关卡,今陕西华县东)回国,但被守塞的右主然阻挡。公子连不得不通过西北的戎狄之地,来到焉氏塞(秦国的西北方关卡,今宁夏固原东南),守卫焉氏塞的庶长菌改迎接他入塞。

          秦国执政的秦出子母亲听说之后大为恐惧,命令军队前往阻截。军队出发之时,都声称“往击寇”,但在半途中,却宣布“非击寇也,迎主君也”!

          正如拿破仑从被流放的厄尔巴岛归来,奉法王路易十八命令前往迎击的法国军队全部倒戈迎接他般,公子连就率领着这支原本前来讨伐他的军队,浩浩荡荡前往秦国国都雍,秦出子和母亲自杀。而公子连,也就成为了秦国国君,后世称为秦献公。

          秦献公登基之后,立刻开始学习以魏国为首的东方诸侯国的先进经验,在秦国展开变法。执政的第二年,废除了国君和贵族死后杀人殉葬的制度;之后又将百姓按照五家一“伍”的方式整理国家的户籍;开始将在国土中设立“县”的行政单位,加强中央集权;并且在与魏国的交战中取得了几次大胜。

          秦献公在位二十四年后去世,他的儿子秦孝公即位。

          此时,秦国以东有齐、楚、赵、魏、韩、燕这六大强国,以及淮水泗水之间的十余小国。远在雍州的秦国,一向不参加诸侯会盟,被中原各国视为戎狄。秦国的风俗也和戎狄很相近。战国末期的信陵君曾对魏安釐王说:“秦与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贪戾好利无信,不识礼义德行。”秦相李斯也曾说:“用敲打瓮缶、弹筝、拍击大腿做节拍,呜呜高歌,这才是秦国的音乐。而《郑》、《卫》、《桑间》之类的俗曲、《昭》、《虞》之类的雅乐、《武》、《象》之类的舞曲,都是异国传来的音乐。”

          落后的秦国一直都在学习东方诸侯国的文化,公元前七五三年设立了史官、公元前六七六年设立了称为“伏”的夏祭节日、公元前三二六年设立了称为“腊”的冬祭节日,这些全都是秦国原本没有的制度和文化。

          如果用西方世界来比较,此时的东方诸侯国和秦国,正如同西欧诸国和彼得大帝改革之前的俄国的关系。而在此时成为“秦国的彼得大帝”的,就是秦献公的儿子秦孝公。

          二十一岁即位的秦孝公有一股强烈的要振兴国家的使命感,在他登基之初,便向全国颁布了求贤令:

          “昔日我先君秦穆公崛起于岐雍之间,修德行武,向东平定了晋国的内乱,将国界推进到黄河沿岸;向西攻打戎狄,夺取了千里的土地。天子封穆公为伯,诸侯来朝贺,使后世仍然感到光荣。

          “自从历共公到出子以来,国家内乱,无暇顾及外事。三晋夺取了我河西之地,诸侯轻视我国,没有比这更大的耻辱了。先君献公登基以来,振抚边境,在栎阳设县,正打算向东进军,恢复穆公时代的疆界,重振穆公的政令,然而却不幸英年早逝。

          “寡人思念先君壮志未酬,常常为之痛心。无论是群臣还是国外来的宾客,只要能够出奇计使秦国强盛的,寡人将以高官厚禄尊荣他,分割土地封给他!”

          秦孝公的雄心壮志和求贤若渴在文字中展现无遗。魏公叔家的中庶子公孙鞅,正是因为听说了此一求贤令,就此日夜兼程赶到了秦国。

          然而,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名气地位的他国的游士,公孙鞅要求见国君谈何容易!在多次碰壁之后,他得知秦孝公有一位姓景的侧近宦官,通称景监,很得秦孝公的欢心。公孙鞅便打通了景监的关节,由他引荐自己求见秦孝公。但此时已经是他来到秦国的第三年了。

          《史记》上记载,公孙鞅在景监帮助下先后和秦孝公进行了四次会面。

          头一回,公孙鞅对秦孝公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但在谈话中孝公却不时打磕睡,根本不愿意听,事后孝公责备景监:“你推荐的客人根本就是空谈的笨蛋,谁会用他!”景监转告公孙鞅,公孙鞅说:“我对国君说的是尧、舜的帝之道,看来他无法理解。”

          五天之后,公孙鞅第二次被引见,在上次说的理论上进行了一些修改。然而孝公还是很不满意,事后依旧责备景监。景监则又来向公孙鞅诉苦,公孙鞅说:“我这次对国君说的是夏禹、商汤、周文王的王道,还是不行。请国君再接见我一次。”

          第三次会见,公孙鞅和孝公交谈良久,会面结束之后,孝公对景监说:“那位客人不错,可以一谈了。”景监回去告诉公孙鞅,公孙鞅说:“我这次对国君说的是齐桓公、晋文公等的霸主之道,国君有点感兴趣了。我已经知道要说些什么了,请让国君再接见我一次。”

          第四次会面,公孙鞅和孝公谈得极为投机。战国时代的人都跪坐在席子上谈话,因为听得太入迷,孝公不断把身体往前挪,甚至连膝盖挪到了席子外的地上都没有察觉到。两人一连谈了好几天都没有厌倦。

          在公孙鞅吃饭、睡觉,暂时离开孝公的间隙,景监找了个机会偷偷问他:“先生用了什么奇术打动了国君?国君这几天竟然如此高兴。”

          公孙鞅回答:“我先前用帝王之道进言国君,想让他建立媲美夏、商、周三代的盛世。但国君说:‘那样时间太久了,寡人等不了。况且要做贤君,是要自己还活着在位时就扬名天下才有意义,怎能让寡人郁郁等待上几十年、上百年,再来由子孙后代成就帝王之业呢?’于是我便和国君谈富国强兵之术,国君这才大为满意。然而,如此就不太可能建立商、周这样的伟业了。”

          秦孝公决定任用公孙鞅开始变法。但是,在此之前,首先要统一国内的政论。秦孝公于是召来了重臣甘龙、杜挚等人,让公孙鞅与他们展开辩论。

          这一场辩论,关系着秦的国运,以及公孙鞅未来的命运。堪称是公孙鞅一生最大的豪赌。尽管如此,他却依然以超乎当时局面之上的冷静态度,用从高空俯视下方的傲慢姿态,与秦国重臣们展开了足以留传后世的一番对谈。

          他说:“行动犹豫,无法成名;做事犹豫,无法成功。作出超凡行为的人,必定会被世俗非议;有独特思想的人,必定会被凡人耻笑。蠢人在事情发生之后依然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智者则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看出了端倪。不可以在开始做大事时与百姓商量,只能在事成之后和他们分享。讨论至高德行的人不附和凡俗;建立大功业的人不与一般人谋划。所以圣人只要能够令国家强盛,不必效仿成法;只要能够有利于百姓,不必遵循古礼。”

          甘龙反驳说:“不是这样。圣人不改变民俗而实行教化,智者不改变成法而治理国家。顺应民俗而实行教化,不费力就可以成功;沿袭成法而治理国家,官吏习惯而百姓安心。”

          公孙鞅回答:“甘龙的话,正是所谓的世俗之论。一般人安于旧有的习俗;学者则拘泥于书本上的见闻。让这两种人奉公守法可以,但不能和他们商量故有的成法之外的事情。夏、商、周三代施用不同的礼制而建立王业;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等五伯用不同的方法而建立霸业。聪明人规定法律,蠢货则被法律管制;贤能的人制定礼仪,笨蛋则被礼仪拘束。”

          杜挚说:“没有百倍的利益,不应该改变以往的法度;没有十倍的功效,不应该更换旧有的工具。效仿古法,就没有过失;遵循旧礼,就不会出错。”

          公孙鞅说:“治理国家没有一成不变的法则;有利于国家就不效仿旧的法度。因此商汤和周武王不沿袭古时法度而开创王朝;夏朝和商朝因为不更改陈腐礼制而灭亡。反对古法的人,没必要非难;沿袭旧礼的人,也不值得称赞!”

          秦孝公拍案而起:“说得太好了!”

          在这次辩论之后,秦孝公任命公孙鞅负责进行变法的筹备。这位年轻的卫国客人,至此终于得到了施展他绝世才能的舞台。此后,公孙鞅将会在秦国掀起名为“商鞅变法”的惊涛骇浪,在中华历史上刻下他走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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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5-15 10:4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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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河江正雪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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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偷再更新一章

            初次商鞅变法

            历史上所谓的“商鞅变法”,实际上并不是一口气颁布命令,从而全面实施的。而是持续了二十多年的时间,通过两次大的变法令才逐步在秦国推行。

            秦孝公与公孙鞅统一国内政论,是在公元前三五九年。而首次颁布变法令,则是在公元前三五六年的事情。在这之间的三年时间,公孙鞅一直忙碌于变法的各种筹备工作。

            要做成一件大事,并不是以几个人的力量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可以完成的。讨论并定下方针,这只是最初也是最容易的步骤。而为了确保这件大事成功,要对环境进行考察,对自己这方拥有的人力资源、财力资源、组织资源等等进行统筹,讨论出一个详细的策划方案。然后,要构建一个专门从事这项事业的组织机构,把各种资源调度到位。之后,寻找一个试点开始进行小规模的试验。在试验之中,逐步调整策划方案中不切实际的部分,增添新的条款。而要正式开始全面实施这个方案,还需要考察时机是否合宜。各种事务错综复杂,头绪繁多。如果没有一位具有极大热情、强劲行动能力和洞察全局眼光的人进行统筹协调,是不可能做成“变法”这样一件庞大的事业的。

            公孙鞅以他那执拗的热情和苛酷的行为方式推动着变法计划的完善。在公元前三五六年这一年,秦孝公任命公孙鞅为左庶长,开始第一次变法。

            这次变法主要包括三个方面:

            第一,是颁布新的刑法。在这方面,公孙鞅基本上全盘照搬了魏国法家李悝所制定的《法经》,只是把其中的“法”都改称“律”。不过在其基础上,商鞅增加了“连坐法”。也就是在五家百姓为一“伍”、十家百姓为一“什”的组织中,建立互相告发和有罪连坐的制度。告发“奸人”的可以如同斩得敌人首级一样得赏,不告发的则要腰斩。如果一家藏“奸”,要像在战场投敌一样受处罚;其余九家不检举告发,要一并办罪。旅客住客栈要有官府凭证,如果让没有官府凭证的旅客住宿,客栈主人与“奸人”同罪。这部法律极为苛酷,贯彻了公孙鞅“轻罪用重刑”的法律思想。例如为了保护私有的耕牛和马,对盗窃牛马者判处死刑;为了统一度量衡,规定“步过六尺者有罚”等等。

            第二,颁布所谓的“二十等爵制度”。规定以在战场斩得敌人的首级数来计算军功,斩得敌人甲士首级一颗的赏给爵一级;如果要做官,则委以五十石俸禄的官职。官爵的提升和斩得敌人首级数量的军功密切相关。按照爵位的高低,可以得到种种特权,包括占有耕地、住宅、服劳役的仆人数量和担任一定的官职等等,爵位高的还可以获得三百家以上的“税邑”以及减刑的特权。占有田宅、奴隶的多少以及服饰穿戴,都必须按照爵位等级的规定,否则要加以处罚。此外,公孙鞅还特别规定了国君的宗族没有军功也不能列入公族的簿籍,不能享受宗族特权。

            第三,重农抑商,奖励耕织。秦国地广人稀,荒地比较多,所以公孙鞅极力鼓励开垦荒地。对于努力耕织、生产粟帛特别多的百姓,免除他们要负担的徭役;从事工商业或者因为懒惰而贫困的人,连同妻子儿女全都没入官府为奴。公孙鞅认为农业才是战国国家的基础,而对于商业和手工业这些所谓的“末业”则加以多重限制。例如规定商人必须向官府登记奴隶的名字和数目,以便官府摊派徭役;规定提高市上酒肉的税额,要让税额比成本高十倍;规定加重关卡和市场上的商品税,不准私自贩卖粮食,防止商人垄断市场,牟取暴利;以及由国家统一管理山林和江河湖泊的获利等等。

            这些变法内容,是脱胎于战国法家先驱者魏相李悝的变法内容,由公孙鞅根据秦国国情而进行调整而制定的。这正如近现代的中国和日本向西洋学习先进经验一样,秦国也在向最早进行变法的先进国家魏国引进法律和政策制度。

            然而,要将这样一部完全颠覆了秦国上千年旧法的新法付诸实施,首先政府就要取信于民。公孙鞅于是带人在都城雍的市场南门立起一支三丈长的木杆,宣布只要有人把木杆从市场南门搬到市场北门,就给与十金。

            战国时代秦国度量衡的一丈,相当于现代的2.31米。三丈也就是现代的七米左右。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扛着七米长的一根木杆走几百米的路,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但也不是做不到的事。然而,做这样一件看不出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就能拿到十金,百姓们没有人会相信。因此那支木杆在南门树立了一个上午,虽然有许多市民都过来看热闹,但始终没有人来搬。

            在正午的阳光下,公孙鞅一直绷着脸和部下官吏们站在木杆边等待。这时他对一名官吏说:“把赏格提高到五十金!”

            官吏大声向人们宣布新的赏格,而围观的百姓们不由全都骚动了起来。

            “这该不会是真的吧!”“如果那个公孙鞅是开玩笑的话,也未免太过于郑重其事了!”

            百姓们都瞪大眼睛看着公孙鞅和木杆,议论纷纷。这时终于有一个男子说:“我来试试!”

            他抱着闹着玩的心情把三丈木杆搬到了市场北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官吏果真给了那名男子五十金!

            “走吧。”公孙鞅擦了擦因为太阳暴晒而密布额角的汗水,再也不看一眼那些市民们,面无表情地和官吏们离开了陷入轰动混乱的市场。

            离开市场的人们,开始到处奔走相告这一天发生的奇妙事件。凡是听说此事的人,全都对新任左庶长公孙鞅产生了深刻印象。

            次日,变法令正式在秦国颁布。

            然而,人一旦习惯了某种从祖先流传下来的生活方式和制度,除非是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改变旧有的现状。中华也好,西洋也好,凡是对社会制度进行巨大变革的措施,几乎都是在翻天覆地的革命或是粉碎了旧秩序的漫长战乱之后才得以实施。秦国人已经习惯了旧有的法度,对这个外国宾客公孙鞅所制定的新法,更是有一种本能的抵触心理。因此在新法推行一年之后,仍然没能推广下去。每天都有人来国都投诉新法的不便。而由于二十等爵制度危害到了在秦国根深蒂固的贵族集团,贵族们也在盘算着要把这个惹事生非的公孙鞅赶下台。

            贵族们找到的挡箭牌,就是秦国太子驷。

            此时的秦孝公是二十七岁,太子驷的年龄应该不会超过十二岁。对于这么一个孩子来说,触犯法律与其说是故意,毋宁说是觉得新鲜有趣。秦国贵族势力以太子的老师公子虔和公孙贾为代表,教唆太子驷触犯了公孙鞅的新法。他们认为,公孙鞅绝对不敢对太子用刑,而既然无法用刑,他的新法也就失去了威信。再加上民众络绎不绝前来投诉新法不便和贵族势力的抗议,公孙鞅身败名裂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这是降临在公孙鞅面前的巨大危机。然而,公孙鞅陷入一段时间的焦虑之后,突然认识到这一事件也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个绝佳机遇。

            公孙鞅对秦孝公进言说:“法令无法施行,是由于贵戚的阻碍。国君如果有将变法进行到底的决心,就要先从犯法的太子开始处理。太子所犯的罪按刑法要处以黥刑,但将要成为未来国君的人不可以黥,就由太子的老师来代替太子接受刑罚吧!”

            所谓的黥,也就是在脸上用墨刺字作为羞辱,除非割掉脸上被刺字的那块皮,否则是无法去除的。所以这是不可能对未来国君使用的刑罚。秦孝公批准了他的请求,于是公孙鞅对公子虔用刑,对公孙贾用黥。就在两位大贵族被用刑的第二天,公孙鞅的新法迅速在各地得到了实施。

            新法施行数年之后,秦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达到了“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的地步。由于军功和官爵直接挂钩,秦国人无不勇于对外战争斩杀敌人;而由于刑罚的严峻,他们在国内又连私下斗殴都不敢,城镇太平安定。

            当初来国都投诉新法不便的人,现在又络绎不绝地跑来称赞新法。对此,公孙鞅只是冷冷说:“这些都是惹事生非的乱化之民。”把他们全都驱逐迁徙到了边境的城池。

            自此之后,百姓再也没有人敢议论法令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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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5-19 23: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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