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妇好墓的位置在河南省安阳市小屯村北,洹水(安阳河)南岸,也就是习惯上被称为“殷墟”的地方。
殷墟是殷商王朝的最后一座都城所在地,当它于1928年被发现以前,整个王朝都还隐藏在古老的传说之中,华夏文明的信史时代只能上推到公元前841年。因为殷墟的被发现,进而经过前后数十次的发掘工作,使得中国近现代考古研究正式起步,也使得早于公元前十六世纪的殷商王朝古老而神秘的轮廓逐渐显露在世人眼前。
我们祖先的历史,更往洪荒开辟时追溯了八百多年。
到了1975年冬季,因为全国范围内掀起“农业学大寨”平整土地的浪潮,小屯村民们选中了殷墟西部的一片冈地,打算平土种植。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站的工作人员听闻此讯,大感惶急,因为他们并不能确定这片仍属于遗址范围内的、尚未发掘的冈地下面空无一物。
只有在条件还并不成熟的前提下抢先进行勘测了——如果挖出什么好东西,就能阻止村民们的平土,如果挖不出什么好东西,那也可以比较放心地由得他们去糟蹋。
幸运的是,考古工作者很快就在耕土层下面发现了殷代的文化层,这证明冈地下面存在着古老的建筑遗址,如果深加发掘,很可能获得具有相当价值的文物资料。这片冈地就这样被保护了起来,并于翌年也就是1976年的春季开始大规模发掘工作。
直到此时,并没有人意识到冈地下面还可能存在着一座古墓,因为它所处的位置属于殷墟的宫殿、宗庙区,而墓地纵横的王陵区则在洹水北岸,两地相距超过三公里。
然而经过反复探测,考古工作者们发现在建筑遗址下面还有好几层夯土,怀疑别有洞天。虽然小屯村民普遍认为附近墓葬很少,再挖下去也是白费力气,但考古学家郑振香却坚持不肯罢手——郑振香是一位女士,因为她的执着而最终发现了妇好墓,这是否说“冥冥中自有天意”呢?
妇好墓是一座地下宝库,其随葬品的数量多到惊人,质量也足以使所有看到的人瞠目结舌。
考古工作者层层向下挖掘,首先发现了一件陶爵,然后是一件石臼,再往下是石铲和石磬各一件。其实这些东西很可能并不属于墓葬本身,因为价值并不算高,所放位置也毫无规律。再往下挖就不同了,发现了排列有序的大批武器,有青铜戈,有青铜弓柲(保护弓身的器具),还有很多铜簇和骨簇。
这一定是位商代贵族的墓葬,并且此人身份显赫,在军事方面颇有建树——新的发现使考古工作者们大感兴奋。
继续往下挖,出土的文物越来越多。就质地上来分,有铜器,有骨器,有玉器,有石器,有陶器,还有象牙器和用作货币的贝壳,五花八门;就用途上来分,有武器,有祭器,有乐器,有生产工具,有生活用具,有装饰品,种类繁多。此外,还出土了殉人、殉犬的骨骸——可惜墓主的棺椁已经朽烂了,尸体也早荡然无存。
总共发现了1928件随葬品(不包括大量的贝壳),其中大方鼎、三联甗、偶方彝、鸮尊和两件大铜钺都是世所罕见的青铜珍品。玉器和象牙器中精品也很多,尤其是一件玉凤,晶莹剔透,呈新月形,头尾指向同一方向,其姿态之飘逸灵动,线条的温婉流畅,在所出土商代玉器中独树一帜。
这件玉凤是谁的佩饰?它的主人会是一位女性吗?
它的主人确实是一位女性,考古工作者在很多器物上都发现了铭文,其中绝大多数是“妇好”,或者写作“妇子”,其次还有“司母辛”。“妇好”这个名字在甲骨文中经常可以见到,专家普遍认为“妇”即夫人,是君主和贵族和配偶,而“好”是指这位夫人姓“子”或者来自于“子”国。甲骨文中出现过多位妇好,其中最重要的一位生活在第二十二任商王武丁时代,她多次领兵出征,还多次主持国家重要祭祀,是位女军事家和女政治家。
根据铭文和甲骨文的比对,专家们认为这座墓葬正是武丁时代那个著名的妇好的埋骨之所,并且此妇好的真实身份还是武丁的王后。商王武丁共有数十上百个妻子,其中正妻十八位,有三人进入后代“周祭”系统,成为历代商王都必须定时祭祀的法定配偶,是为母辛、母戊和母癸。
这里所提到的“辛”、“戊”和“癸”都是天干,商人习惯用天干来作为贵人的谥号,而既然在妇好墓中发现了很多刻有“司母辛”字样的礼器,专家们将两者统一起来,认为妇好就是武丁的第一个法定配偶——母辛。
传统文献中从未记载过的妇好,她的身影就这样逐渐清晰起来。
妇好是武丁的正妻之一,她很可能是商王的同族,所以姓“子”,也可能来自一个名叫“子方”的诸侯国,故此称为“妇子”,或者按照商人的习惯,在夫人的姓氏上加个女字旁,称为“妇好”。妇好有自己的封邑,有自己的军队,她多次奉武丁之命去征伐外族——在妇好墓中发现了两具非常巨大的青铜钺,这并不是武器,而是作为军队统帅的标志。
甲骨文中有一条很著名的卜辞,写道:“登妇好三千,登旅万,呼伐□。”最后一个字漫漶不清,有人说是“方”,有人说是“羌”,还有人说是“狗”,但总之是一个外族的名称。妇好自己的领地可以出到三千士兵,这在当时是相当庞大的一支军事力量。
除了外出征战外,妇好还如同一名诸侯或朝廷重臣一般为武丁服务,比如进贡物产、协同狩猎、监督农耕,等等。最重要的是,妇好多次代替武丁主持祭祀典礼——古书上说:“国之大事,唯祀与戎”,也就是说宗教活动和军事行动是国家头等大事,是君主权威的体现,妇好身兼祀与戎两重要务,她的地位之高,权力之大,是毋庸置疑的了。
然而妇好很可惜地英年早逝了,有专家认为她活了三十三岁,还有专家认为是她与武丁结婚三十三年,但不管怎么说,相比传统认为在位五十九年、寿近百岁的武丁来说,她实在算是壮年殒没。武丁对妇好的去世非常伤心难过,所以为她建造了如此大墓,放进那么多随葬品去,也都可以理解了。
妇好去世后,谥号就是“母辛”。
对比甲骨文和传统文献的记载,部分专家还认为妇好曾经起码生过一个儿子,那就是古书上记载的“孝己”。孝己据说本是武丁的太子,为人非常孝顺,所以死后谥号为“孝”,但其母早逝,武丁受到后妻的谗言把他给放逐了。甲骨文中显示,孝己曾被称为“小王己”,武丁去世后,他的两个儿子祖庚和祖甲先后即位,在祭祀活动中称孝己为“兄己”,再往后的商王则称他为“父己”或“祖己”。
孝己虽然没能登上王位,但却最终被归入历代商王的系统中,受到隆重祭祀。或许妇好墓中那尊著名的“司母辛大方鼎”,就是孝己祭祀生身母亲的供物呢。
可惜,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妇好的生平其实仍然笼罩在重重迷雾中,充满了难解之谜。
最大的谜团就是妇好墓为何不设置在王陵区而偏偏在宫殿、宗庙区呢?
考古工作者曾在洹北的王陵区发掘出一位商代王后的陵墓,并在其中发现了震惊世界的“司母戊大方鼎”,证明它是武丁另一个法定配偶妇妌也即“母戊”埋骨之所。这说明王后是有资格进入王陵区,陪伴在丈夫身边的,那为何甲骨文中所显示无论重要性还是受宠爱、受关注的程度都要大过妇妌的妇好,却未能享受这一崇高待遇呢?
妇好墓的墓口面积为22.14平方米,虽然颇深(7.5米),却奇怪的并没有墓道——要知道,当时大多数贵族墓葬都是挖好墓穴,放置好椁(外棺),然后从上封闭,最终把内棺通过墓道推入椁中的,难道妇好之棺是如同现在人的习惯,从上面吊下去的吗?出土“司母戊大方鼎”的妇妌之墓,墓口面积为77.76平方米,深8.1米,不但比妇好墓大上好几倍,还有一条南向的非常长的墓道存在。
就连司母戊大方鼎的体积也要远大于司母辛大方鼎,仅高度就几乎超过一倍——这是否意味着妇好的身份其实并不算很高贵呢?
妇好墓中还发现了刻有其它铭文,最初的制作者或者使用者并非妇好的多件器物,包括司【上兔下丂】母、亚其、亚弜、亚【左户右攵】、戈【阜上半部】,等等。最奇怪的是“司【上兔下丂】母”,有的专家把第二个字释为“巧”,说那本是妇好的小名。然而部分铭文在“司【上兔下丂】母”旁多出一个“癸”字,变成了“司【上兔下丂】母癸”,那就可以证明“司【上兔下丂】母”并非妇好——一人只能有一个谥号,妇好既谥母辛,当然不会再谥母癸。
因此也有专家认为,“司【上兔下丂】母癸”其实就是武丁的第三个法定配偶母癸——可是母癸的祭器出现在母辛的坟中,这也未免太奇怪了。要知道,既然有谥号,就说明此人已死,母癸是死在妇好之后的,后死之人的东西竟然放到先死之人的墓穴中,真是咄咄怪事——难道妇好墓曾一度被掘开过吗?
按照文献记载,商朝自从大乙成汤灭亡夏朝,入主中原以后,曾经多次迁都,最后由第十九任商王盘庚渡过“河”(可能是指漳河),迁居到殷地,才终于把都城稳定了下来。从此以后,商朝也被称为殷朝或者殷商。
然而,甲骨文中却并没有“殷”这个字,而只有“衣”字,“殷”很可能只是代商而兴的周朝对商人的一种蔑称。并且,在殷墟所挖掘出的甲骨卜辞,最早只能上推到武丁时代,武丁之前的小乙、小辛,直到般庚(即盘庚)时代的卜辞,全都付之阙如。这是为什么呢?其实现在的殷墟并不是最初的衣地吧,武丁其实也曾经迁徙过都城吧。
从武丁时代的甲骨文来看,妇好确实是中国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位女性统帅,并且很可能是第一位女性军事家和政治家。然而这并非特例,妇好之后的妇妌也曾经带兵打过仗,除妇妌外多位商王的配偶也曾参与过祭祀活动。想来商朝时代女性的地位并不如后世之低,她们还并没有被完全排斥出国家政治军事活动之外。
当然,即便前此还有无记载的女性统帅存在,妇好仍然是最杰出的,她多次出征土方、下厃、巴方、人方、龙方、羌方等外族,屡屡获胜,功勋卓著。那么,她的真实面目究竟是怎样的呢?
在已经成为世界重要文化遗产的殷墟上,现在矗立着复原了的母辛宗,也就是祭祀妇好的国家宗庙。在母辛宗前面,还树起一尊妇好的石像,她的相貌端庄而美丽,顶盔贯甲,左手持着象征军事权力的巨大铜钺。
石像所塑造的妇好还很年轻,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大概是想定格她人生最为辉煌的那一阶段吧。妇好的双目凝视着远方,她在眺望什么?或者说她在期盼着什么?作为古老的商王朝的王后,并且是执掌戎与祀的莫大权力的这位女性,她的人生是一帆风顺还是充满了坎坷艰辛呢?
对于曾一度被认为并非信史的殷商王朝,传统文献所载每多错讹,包括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寿近百岁,其实就很难令人相信。或许,这个完全不同于后世礼教社会的中国的商朝,真实面貌与我们的猜想相隔如同天宇星辰般遥远,而在其中叱咤风云的妇好,也并非如专家们所判断的,如此平面而简单……
第二章
……
从般庚晚期开始,连续三代商王都宠信不疑的甘般杀过很多人,其实对于他来说,亚的名号并不是世袭的,而是靠着杀人去主动攫取到的。他不仅杀夷人、羌人等外敌,也杀褚夏,也杀商人,还多次把子族甚至是王族的脑袋砍下来,进献给商王——当然,那都出自于王的授意。
般庚迁都,遭到来自各方面的反对,他一开始耐心劝说,继而威胁恐吓,但都收不到应有的效果,于是干脆大开杀戒,凡不肯服从于自己的,不管出身如何,地位如何,一律砍下脑袋,然后献祭给历代先公先王,以平息他们可能产生的愤怒。般庚需要杀人的有力助手,甘般以其卓越的才能担当起了这一重任,从而赢得了亚般之名。
亚般毕生,只有一次手软,那就是对当年的子昭,现在的来。因为子昭很小的时候就曾向亚般学习过礼仪和军事,所以亚般在接到商王小辛的屠杀命令以后,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个不足十岁的可怜孩子放跑了。“不要走太远,你就呆在洹水南岸吧,”亚般当时这样许诺说,“等待时机,我会接你回来的。”
然而十多年过去了,亚般再没有出现过,这使得逐渐长大的来放弃了希望,淡忘了承诺。“我无法再恢复自己真正的身份了,我也不必奢望如此,只要亚般肯帮忙,就说我是他的族人,推荐我成为一名低级的史官,于愿已足。”来内心的火苗逐渐熄灭,最终只变成了这样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火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他准备悄悄前往大邑去寻找亚般的时候,亚般却毫无征兆地突然领兵出现了。
……
第三章
……
般庚是一个破坏了所有既定秩序的野心家,同时也是天才的革命者。
商人有记载可查的始祖是亥,这个有如黎明前最后一段黑暗时代的王,后世也写作“振”,他是被有易氏的族长绵臣杀死的。因为亥的死,当时还很弱小的商族立刻分崩离析,内斗不休,几乎走到了崩溃、灭亡的边缘,最终挽救了危急局势的乃是亥的侄子微。
为了统合全族的人心,微把商人们按血统划分成十个部族,各以天干为号,商定轮流为王,代代相继。作为确定这一制度后的第一代王微,身属第一部族,也就是甲族,他被后世尊称为上甲。
上甲微以后是三报(报乙、报丙、报丁)、二示(示壬、示癸),再其后就是灭亡了强盛的夏后,独掌中原大地的大乙成汤。从大乙开始,作为商朝王族的十个家族逐渐析分为两个示(祭祀群),一示为甲、乙、戊、己、癸,一示为丙、丁、壬、庚、辛,两示互相异代为王——也就是说,同一示的不同部族作为族兄弟可以接替王位,但当王位传至下一代的时候,就必须转移由另一示来掌控。
数百年来,这个传统一直没有被打破,直到般庚的出现。
第十六代商王为祖丁,第十七代为南庚,都属于第二示,南庚死后,王位转移到第一示,传给【上虎下口】甲。照理说,【上虎下口】甲死后若要兄弟相继,则必须在乙、戊、己三族(癸族已经式微)中寻找继承人,若要传给下一代,则必须转移给第二示。然而因为种种原因,【上虎下口】甲未能指定太子就猝逝了,两示为了王位传承开始大打出手。
商朝的最高统治者是商王,然后就是那两示十个王族,其后是同源的子族,再往下是其它姓氏的部族。因为两示相争,各聚党羽,引发内乱,旧都耿邑瞬间陷入了血与火的悲惨渊薮。
最终使局面稳定下来的,正是南庚的嫡子般庚,他带领庚族和辛族脱离了第二示,归从第一示,然后掉转矛头,尽情屠戮第二示,甚至几乎杀光了壬、丙两族。作为倒戈反攻的代价,般庚随即破坏了世代传承的规矩而登上王位,并同时指定和他共同进退的辛族的一位同辈王子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继承般庚之位的小辛。
第二示的势力瞬间萎缩,但第一示因此胜利而迅速膨胀,也无形中威胁到了般庚那得来不正的王位基础。为了从根本上削弱除庚、辛外的其它王族,般庚强迫贵族们迁都,离开耿邑,渡过漳河,来到北蒙,在这里创建了新的大邑——衣。从此以后,商人也被称为衣人。
迁都过程中,般庚又对第一示大开杀戒,这种半政治需要半报复性的屠杀一直延续到小辛时代。小辛以后,第一示终于反攻倒算成功,把今王推上了王位,然而为了巩固已经日薄西山的统治,今王仍然在不停手地杀、杀、杀——作为三代商王御用刽子手的亚般因此劳作不辍,权威不倒。
……
第四章
……
当然,武丁是无法一开始就掌握到自己应得的权力,并觊觎上帝原本赋予史官们的权力的。初即位的他,每日被迫在各种礼节仪式中疲于奔命,却连吃什么食物都无法自主决定。等到小乙的丧礼完成,政局基本稳定下来,冬天已经过去了。
开春后的武丁变得更加无所事事。他每天只需要向上帝和祖先祈祷,然后把尹、臣们请求的事务交付史官,再把史官们占得的结果交给尹、臣就可以了。甚至连这种信息传递都是形式上的,自有执行官员来回奔走,他只是坐在朝堂上或者宗庙里点点头就算完成了任务。那确实是任务,因为他只能点头,而根本不敢摇头甚至不敢抗议性地沉默。
“我只是一个傀儡。”他反复无奈地这样想到。不仅仅是史官们的傀儡,是尹、臣们的傀儡,更是子弓的傀儡。子弓出自己族,是小乙为他特别指定的继承人,虽然年仅十七岁,对于祭祀和政务却已经非常老道了。在祭祀祖先的时候,子弓往往会穿戴整齐充任“尸”也就是先王先公的形象代表,作为君主的武丁必须对子弓磕头致敬,就象面对先王先公一般。
虽然这也只是一种形式而已,但武丁总感觉形式下面隐藏着无限的真实。自己只是一个过渡,对于子弓来说,一定希望自己早点死去吧,那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登上君主的宝座了。而即便自己得享长寿,真正主持政务、以王的姿态面对万民的也一定还是子弓,而不是自己。
武丁并不是一个愚蠢的年轻人,通过学字得来的知识,他很快就明确地了解到了自己处于怎样一种被完全架空的环境中。名份和权力在许多情况下是并非契合对应的,一夕之间可以成为名义上至高无上的君主,一夕之间却无法掌握应得的权力。如果不是有这种认知,或许他早就被废黜,起码也被囚禁起来了吧——伊尹放大甲于桐宫的往事,仿佛就在眼前。
一连几个月,武丁只做了一件自主自愿并且看似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那就是任命亚般为“师”。师的意思并不是老师,而是宗室的长老,出身子族的亚般是有资格担任这一职务的,当然,在武丁发话前,他并没有足够的威望和影响力,很多尹、臣、史官都只把他当作一个有权势的亚,一个君王御用的刽子手而已。武丁生活在虚空中,四周茫然一片,他不知道该抓住些什么,才能使自己摆脱目前的困境,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只有亚般——此后即被称为师般——才是唯一的依靠。
……
无论史官、尹、臣、诸侯还是其他贵族,人人都对子弓俯首帖耳,他们当面称呼子弓为“小王”,背地里也誉称他为“孝己”。这并非仅仅因为子弓地位高,德性高,而是在贵族们看来,一位软弱的君主是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的,至于在软弱的君主领导下,大商会不会变得更为衰弱,他们却从来不必加以考虑。
……
全文版发一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