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浮世绘”简史 三　西村与胜川派争辉的艺术背景
		正当鸟居、奥村和怀月堂三派在江户浮世绘领域互争长短时，一位出身地主的西村重长（1667～1756）却于隅田川畔改业书商。由于他的努力，使得不少西村派的门生都能在十八世纪中叶的版画界大放异彩。 　　重长本人并没有受过传统的艺术训练，只是私淑奥村政信与京都西川祐信浓艳的风格而自成一家。1725年左右完成的漆绘——福神（图14）可能抄袭自政信，具有十足的狩野派味道。除了经营书店出版外，也亲自绘制图书插图，同时一手调教出石川丰信、铃木春信和湖龙斋等高水准的传人。 　　石川丰信（秀葩1711～85）是西村重长的大弟子，原为江户小传马町旅馆主人。非但从事漆绘，尤擅长奥村政信于1745年前后发明的红摺绘，也就是取代手上彩的三、四色套印版画。因为吸取西川祐信之笔意和政信之技巧，纤细的作品仍散发着浓丽的色彩（彩图3）。个性严谨的丰信晚年虽以半裸美人出名，可是却未曾涉足吉原青楼，这也难怪日后要造就一位在日本古典文学界扬名的儿子！ 　　在谈及铃木春信之前，对他影响甚巨京都前辈——西川祐信（1671～1751）总不能给遗漏掉。以描绘古城岛原区艺妓著称的艺术家，自1710年起被认为是京都印行的古典图绘与江户人物版画之媒介。再过十年后，他开始绘制提着旧诗或有名家书法相伴的美人版画图册；销售对象除一般读者外，更广推于大阪、京都和江户地区的文人雅士。终其一生百多本的图绘书中，1740年大阪首度印行之“菊图绘本”算得上是佳作。它第三册第一页的“冬愁”如此提着： 　　也罢 　　这种属于另一世界 　　曾自许的诺言 　　怎教人相信他的心 　　至尽仍是如此的善变 　　而图里穿着易凋“牵牛花”和服的少女，正倚窗痴痴地绮思起……（图16）。 　　西川祐信笔下的妇女无论各种社会层面和行业（特别是世界最古老的行业）都露出极其抒情的气氛。他的插图与肉笔绘显示了自己对传统画的眷恋更甚于新兴的江户浮世绘。相反的，在江户活动的奥村政信和铃木春信可是深深地受祐信风格的影响：不仅模仿人物的造型，甚至连作品全面的构图。由于这个缘故，十八世纪中叶的江户浮世绘多少都透着昔日未有的诗意，而天明（1780）前版画艺术迅速革新，浸淫在古典绘画和文学的祐信是功不可没的。 　　导源自民间的浮世绘，尽管草创期颇受市场左右而略嫌粗俗；却能于短时间内摄取传统绘画之优点以致博得士大夫的欣赏。反观宫廷御用的狩野或土佐画派，因长年沿袭陈旧不堪的主题和技巧，倒显出委缩退化的缺陷。崛起隅田川畔的庶民艺术，经过十八世纪初的突变，下一代的生长显得更茁壮，大有取代正统贵族画的倾向；胜川派的春章以及鸟居派的清满便是这时候冒出的两棵极为可观之幼苗。 　　话说歌舞伎自从在江户生根到十八世纪中叶已有超过百年的历史，也成为民众日常生活不可缺的娱乐。一张由鸟居派画家于1765年绘制的“歌舞伎剧场内部”（图17），提供了当年台上台下的逼真实况，同时印证它是极其通俗的戏剧。描写演员本是鸟居派的看家本领，但宝历（约1760左右）年后，三代的清满兴趣渐渐转向美人绘；另一方面，胜川春章却乘隙推出役者绘新造型而声名大噪，蛮有后来居上的架式。 　　胜川春章（1729～92）属于宫川派的第三代门徒，几乎终其生涯去研究制作“役者绘”，尤以明和（1764）年后的作品得到甚高的评价。其转折点该是1768年，替五位在江户公演的大阪演员描绘肖像而一举轰动。他之所以被誉为“役者绘之父”并非偶然的：首先摒弃鸟居派数十年演员造型的固定模式；紧接着铃木春信开启“锦绘”（超过五色以上的版画套印）之妙用，这种新技巧更有助于表现容姿特征的写实手法。 　　修炼一支可顶替照相机的笔是春章艺术造诣的起点，透过人物表情传达出特殊心理状态则为第二步；所以役者们入戏忘我的刹那往往被刻画得无懈可击。此外，他经常描述役者的生活细节，不单是拉近了戏剧与现实的差距，也满足观众对演员浓烈的好奇心。1785年之前完成的“后台之役者”（彩图4），是张揭开演员神秘面纱的杰作。或许是刚下台的关系，站立中间的演员燥热得拭着汗水；幸好有春章传神之妙笔，我们很容易辨认这位男扮女装的役者是“他”，而不是“她”。 　　拜在胜川春章门下习画的学生相当多，其中要数旧名春朗的葛饰北斋成就最高，堪称是颗“青出于蓝”的浮世绘巨星。年资较深的春好（1743～1812）继承师业之役者绘，特别以“大首绘”（彩图5）见长，亦即演员们的胸像。如此局部放大的浮世绘能清晰地呈现强烈的脸上表情，甚得戏迷的好感；不久连美人绘亦纷纷的施效起来。比北斋小两岁的春英（1762～1819）于胜川春章的役者专长外，尤热衷描绘江户三绝之一的“相扑”（其余为役者与艺妓），而第三代杰出的春扇和春亭则源自他的教诲。 　　鸟居清满（1735～85）是二世清倍之子，1752年成为这个派系第三代的掌门人。早期以红摺绘制作的役者像尚有家传豪放俐落的笔触（彩图6），中年后专心于风格婉丽的美人绘，平白使鸟居派长久以来在役者绘的霸业拱让给算是黑马的胜川春章。门生里的清广也学样地描着纤柔之作品，而身为鸟居四代继承人的清长（1752～1815）却因出类拔萃的“美人绘”成了十八世纪末版画黄金时代之大家。 　　　　——前田利休（录入） 前一章　返回　后一章